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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趺吹美吹模俊
“您还认得。”
“你姑母的。”湛明儒苦笑,“明婵的。”
或许生疏了,他发音不稳。生疏的不止是他一人,齐音然低低一喘,陆微暖的眸子张大了,哭个不停的湛明嫣,陡然静了。
丁小剪不可思议道:“湛家前任掌门的?”
“对。”湛蓝筝说,“围巾上其实有湛家的术法标记,只是你不懂这个,所以从未注意……剪子,当年送你去孤儿院,被你喊了一声‘妈妈’的,就是我姑母湛明婵。”
“我怎么不知道?!”湛明儒激烈说,“明婵什么时候做的?!”
“为什么非让您知道呢?”湛蓝筝冷笑,“您可以去查。湛明菲被宗堰干掉后,姑母恢复掌门之位,让我师父陪着去医院做那子虚乌有的孕检——那天同去一所医院的,还有丁小剪的祖父母,可惜他们在车祸中死亡,而你生后父母双逝,亲戚全死,就这样成了孤儿。我姑母便抱走你,权衡后,送你去孤儿院了。”
“为什么?”丁小剪问,“为什么是孤儿院?”
因为雍寂和宗堰为了帮宗锦杜绝后患,正满世界追杀你,孤儿院成了最好的躲藏之地。
湛蓝筝心说。
“姑母已去,我也不清楚。如果你不信,可以拿走姑母那个年龄的照片,让孤儿院的老人们认认,或者等我师父回来了,直接问他。”湛蓝筝将围巾递给丁小剪,“姑母生前,最牵挂的就是亲人;她一再叮嘱我,不要让双手沾满亲人的鲜血。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她看不到了,她被自己的家逼死了。”丁小剪说。
湛蓝筝轻轻道:“或许——她还能看见。”
丁小剪望着湛蓝筝的眼,一直望到最深处——当真是姑侄,怎么突然涌起一种最为熟悉的感觉呢?意识飘忽间,恍若隔世。穿回到襁褓年代,婴孩之躯,伸处小手,摸着围巾上的绒球,再不松开——那个寒冷的日子,那些沾满女子清香与温暖的毛线。她的脸很模糊,但缩在她的怀里,定是心安。最早的、唯一的、含糊的“ma”,给了她。一生无法泯灭的牵挂。
她是谁?苦苦追寻多年,压在心底,成了最神圣的秘密与问题。甚至因此进了蜃楼,从未有个答案。
却在仓促间,凶险之地,陡然得知。
真不是个好地方,让她无法恣情。
你爱着你的家人,你不愿让我做这恶行吗?
沉沦在湛蓝筝双眸之中,透过无良女的眼,她感觉那个女子,就站在自己对面,沉静地微笑,略带悲伤。
好吧。
丁小剪收了枪,捧着围巾,径自上楼,头也没回,话也不说,顷刻消失了身影。
……这是……哪一出啊……
程澄目瞪口呆,却发现孙桥并未松开湛歆爱,危险还存在。湛明儒刚要开口,湛蓝筝沉沉道:“请给我五天时间,我以湛家掌门的身份当作筹码来赌注——我一定会揪出害死叔叔,打伤爷爷的元凶。若做不到,我自辞掌门之位,自入禁室,任您处置——请您不要再反对了,女儿确实不才,可蒙上天恩宠,竟交下几个实力派好友。刚刚的场面您该是不想再经历一回,可我若有个不慎,恐怕他们就不会留情了。”
口气不软不硬,湛明儒找不到把柄,也无话可说。湛明嫣又发出一声悲呼,原来是湛思晴摔倒后再没起来,磕到了后脑,整个人晕过去,气若游丝。湛蓝筝沉稳地吩咐众傀儡将湛思晴和湛思露分别送到治疗室,让湛垚和江宜月去请医生,让孙桥放开湛歆爱,再将湛明嫣押到禁室,择日问讯……善后工作总是繁琐,湛蓝筝井井有条地处理完毕,收拾好心情,有些沉重地回到卧室——凤晓白跟了进来,“五天?太短,太难。”
“所以才能压住我老子,他恐怕又想让小爱代替我了。”湛蓝筝冷笑说,“若是十天半个月,我老子准沉不住气,不定搞什么手脚……五天,他也好,其余人也罢,大概都能安稳一点。五天的风平浪静,太难得了。”
“可是两个案子,五天时间,不可能,太不可能了……”凤晓白轻叹,“我们不是推理,而是要证据。湛蓝,你也看到了,丁小剪直接上刀子,湛思露还是……”
“好。”湛蓝筝赞赏道,“如此隐忍,如此定力,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自己……这才算是我的对手。若是太软太蠢,岂不也连累了我的智商?”
凤晓白无奈苦笑,湛蓝筝说:“让我休息一会儿好吗——太累了。我想理清思路,看看如何找出破绽……”
凤晓白离开后,湛蓝筝躺在书房的沙发上,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团——如何撬开陆微暖的嘴?她背后是姎妱,自诩靠山实力强劲,不会轻易向我示弱……湛思露,连面容都不惜毁掉的女子……湛明嫣恐怕确实不知情,她的眼睛没有骗我,她的确没明白……湛思晴也完了……还有谁能打开突破口?金壳子!可是……金壳子还在昏迷中……不该啊,不该啊,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怎么还在昏迷呢?!
烦躁间,慢慢阖上眼,她沉入一个匆忙的梦境,周围一切都用火箭的速度奔驰,眼花缭乱中,那白影绰绰,翩然降临,虚虚浮在眼前。
一切嘈杂到她周围,俱是退却。烦嚣中,只此间才得平静。
“筝儿,宝贝,来,到我这里来。”
她爱怜地说。
湛蓝筝毫不迟疑地跑过去,眼前愈发模糊,周遭在变黑,眼前却发白——她好像走入充满蒸汽的浴室,朦朦胧胧中,却能准确地找到那一怀抱的、久违的温馨。
“姑母。你是姑母……是妈妈……”
“找杨安。”
湛蓝筝一愣,“金壳子昏迷了。”
“去找杨安。”
白影慢慢散去,湛蓝筝一急,“姑母——妈——”
哗——
闹铃响动。
湛蓝筝张开眼,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梦中泪水的味道。
其实,你就在我身边,对吗?
你答应过我的,请不要反悔,不要违背……
☆、第五章 幽魂
湛蓝筝和凤晓白驱车赶往医院;萧婷依然处在昏迷中,排除了装睡的可能性后,湛蓝筝苦苦思索着姑母让她去找杨安;到底是什么意思。凤晓白为她解忧,“萧婷虽然昏迷;但也许证据在她身旁?”
于是他们又去了警局,查看爆炸现场遗留的证物;去了那间还被封闭的办公室,甚至去了萧婷在这里落脚的单人公寓,翻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所获。湛蓝筝开始走访萧婷身边的人——可惜她身边的人;无非老师学生,自然都认识湛蓝筝,调查起来也有些困难,而且根本就一无所获。萧婷和湛明磊的见面,完全的一对一,没有目击者。湛蓝筝忙了三天,无功而返。时间就剩下两天了。凤晓白忧心忡忡,不由试探道:“孙桥和丁小剪的建议……”
湛蓝筝瞪他,凤晓白苦笑道:“实在不行了,就只好……”
“不行。实在不行也不行。实在不行,我就只好跟他认输了。”
“谁?”
湛蓝筝白他一眼,凤晓白聪明,“无涯?”
“我要真被逼到绝路了,只有焚香让他回来给我条退路。”湛蓝筝淡淡说,“你不要惊讶,我做事总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搞定他,我也不敢做到这地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照着最坏结果去事先安排是对的。可是……你若……按着孙桥和丁小剪说的去做呢?丁小剪说得无错,你走了这条路,即便真的很干净,别人也不会这样认为。”凤晓白正经道,“湛蓝,不如就做绝了。”
“瞒得过阳界人,阴间的路就不好走了。”湛蓝筝沉脸说。
凤晓白一惊,“你事先和你师父没说好吗?”
湛蓝筝叹息,“总不好把事情做绝,让他也不好办,何况——真要都杀了,瞒过阴阳两间,可如何面对自己呢?晓白,你是君子白,怎么也如此了呢?”
凤晓白沉默一会儿,“他们已让你绝望。而我爱的只是你,不是他们。”
湛蓝筝望着君子白明澈的双眸,仔细地看到那里面的光芒已变得冰冷而锐利,仿佛一个进入战斗状态的勇士,准备单人只剑,自日落厮杀到天明。
“晓白。”湛蓝筝轻轻道,“当时为了阿衡的命,我答应宗锦了。正式立下了誓言。我会嫁给他,我的第一个孩子,会继承宗家的脉。”
凤晓白默默片刻,“那——赫莞尔的女儿呢?”
“宗锦不是个鬼迷心窍于权力场的糊涂人,他爱权力但也有理智,只是一个认为自己能力足矣而希望通过拼搏站到应有高度的人罢了。而今的纷纷扰扰,他也不会没有被触动,尤其是阿垚和月亮的双双‘背叛’。他一生为宗家名分所累,我想,他不愿让亲女也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