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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受苦了,所有感情先都推推后——”她说,“我们时间紧迫,需要立刻解决一个问题。了却后,医生和护士们会到场治疗诸位,这几天的折磨就都是历史了。”利落地从公文包抽出三份绘制了玄黄符咒的文件,展示给众人,“第一,平反冤假错案,还我一个清白,至于错判的责任,鉴于家族面临重大危机,以团结和谅解为上,故而不予追究。第二,正式恢复我湛家族人的身份。第三,正式恢复我——湛家掌门的位置。正式的文件我都准备好了,笔也有,只缺诸位的符篆签名,签字的地方在这里,一个一个来吧。爷爷,您是长辈,先请。”
她礼貌地俯□子,将文件递给湛修慈。
湛修慈接过来,“法杖呢?”
他问出了湛家人都想问,但都被湛蓝筝此刻的雷厉风行,给弄得问不出口的问题。
湛蓝筝轻轻一笑,右手张合间,绿光悠然,法杖已在手。
湛修慈注视着湛家祖传法器,叹了下,“各方都在追寻的法杖,一直在你手里?”
“不是。”湛蓝筝坦诚,“被冤枉那会儿不在。”
湛修慈眸光一凝,“你父亲找遍了你所有的朋友,却都无果,宗锦绞尽脑汁,用尽了酷刑,也都搜索不到——难道是无涯?”
“对。”湛蓝筝干脆道,“玄黄世家的法器都是神族赐予,我姑父是神族派来监管玄黄界的,暂时存放在他的居所,合情合理,而且最保险。”
湛修慈苦笑,“无涯离开后,没有谁能进入那里,他却给你专门开了通道……宗锦策划已久,而你却逃开了……恐怕没有他的……那么筝儿,你都知道了?”
湛蓝筝保持微笑,眼中再无笑意。
“对。”她低声说——但是湛家人都能听见,“我知道五岁前,我喊您‘外公’。”
有时候,破碎的声音是听不到的,在人们心里。此时的厅内,独有湛修慈低头签字的沙沙响。他并没有看文件的内容,只是痛快地签了字。
湛蓝筝从祖父手中拿回文件,她走向湛明儒,“父亲。”她称呼着,“该您了。”
湛明儒的胳膊,本来是抬起的,似乎只差一个手指尖的距离,就可以触摸到死而复生的女儿,抱在怀里不用松开。
沉默一刻,“父亲……?”他语带疑惑和无奈,湛蓝筝彬彬有礼道:“您是我父亲,我好像没认错吧?有什么事情——”她看出一旁的齐音然红着眼睛起身,似乎要抱过来,立刻说,“可以等事情了结后,再细谈吗?我还要立刻去处理宗掌门。”
齐音然尴尬地停在半空,湛明儒说:“你知道多少?”
“您不希望有多少,大概就有多少。当然这是我的猜测,您该签字了。宗掌门目前虽无缚鸡之力,也不容小觑,我的两个朋友不一定能确保万无一失。请快些好吗?”
湛蓝筝诚恳地递过笔,湛明儒看了看文件,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出口,就签下了符篆签名。之后,湛家人一个个都签了字,包括病痛中的湛思露,也没被放过。轮到湛垚的时候,他也不看文件,猛地抱住湛蓝筝,“姐……”少年的嗓子哑了,眼圈红了,“姐,对不起……”
湛蓝筝拥抱他,温柔地抚摸堂弟的头发,“笨蛋阿垚。跟小时候一样傻。”
湛垚落下了泪,“……姐,是不是……是不是宗锦?”
湛蓝筝沉默,湛垚明白了,他挣扎,“……我该怎么办?”
“或许,你可以和月亮谈谈。”湛蓝筝这样建议。
“还有,你那个导师萧婷……”
“先签字吧。”湛蓝筝轻柔地截住了这句话,“等我忙完好吗?”
宗锦恢复了元气,微笑着打量房间里的两个人——冷酷的孙桥和玩枪的丁小剪,“其实一个人看守我,足矣了。”
他说。
丁小剪热情地解释道:“人家要和亲人抱做一团痛哭流涕,我们这些外姓的还是懂点人事吧。”
“真会有那种场面吗?”宗锦失笑,“孙桥,你说呢?”
孙桥没有开口,宗锦又问:“为什么帮她?”
孙桥继续沉默,宗锦自问自答,“因为程澄?”
孙桥当他是画外音。
“你们算是能团聚了。只是我还要与莞尔继续分开,搞不好是阴阳两隔。”宗锦看丁小剪。
“小宗,不用东拉西扯了。”丁小剪玩笑着,将枪口对准宗锦的额头,指头搭在扳机上,“我是做什么的,您心知肚明。裙摆那批货,会让条子们一窝端,他们还真得给您发奖金啊。”
宗锦说:“只是为了报仇?”
丁小剪笑,“若是如此计较,我早已血流满手或是命归黄泉。不过呢,我这个人是很好的,我就告诉你——”她亲切地伸出一根食指,“你的背后,是这个。而她的身后——”
握住了拳头,“是这个。”
宗锦了然,“原是如此。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又问孙桥,孙世子爷终于烦了,“因为她比你无耻。”
“有我无耻吗?”丁小剪热切地问,孙桥懒得瞥她,“蛇鼠一窝。”
丁小剪大笑,“you呢?”
“彼此。”孙桥倒不撇清。
丁小剪欣赏他的坦白,“就凭这个,你也不是我们这窝的。”
湛蓝筝来了,“帮忙照顾一下我家里人。医生马上就该到了。湛思露大概要被送到医院抢救,让她去。还有,孙桥,多谢你带我妹出来。”
“还是谢自己吧。如果不是你和一个长了白痴脑子的家伙做了朋友。”孙桥挖苦,湛蓝筝只是笑,丁小剪最痛快,直接出去,擦肩而过,那两眼却分明有话,却只是一个“待会再谈”的示意。
这种示意,她回来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收了N多个了。
湛蓝筝轻叹,宗锦个王八蛋,准是提了不该提的,九成九和莞尔有关系。
这局面,看似干净利落,实则泥水甚多,她不过就是学习总工程师,搁置争议,慢慢解决罢了。
怕的,就是时不待我。
思考间,宗锦已说:“该如何称呼?”
湛蓝筝出示了湛家人连署的文件,法杖轻握于手,宗锦再一次自问自答,“湛掌门。”
湛蓝筝应了他,坐到对面,“宗掌门。”
他们要谈谈了。
“潜形火……可是我精心炼制的。你是怎么逃的?”宗锦感慨。
湛蓝筝笑道:“原初散也一样。不过你没有逃过。”
“……月亮……”宗锦说了一半,摇摇头,“湛掌门直接把可以对我说的,都说了吧。”
湛蓝筝翻出一张纸,铅笔画着圆圈,“你应该熟悉这几个——三亭湖,裙摆,东商驾校,蜃楼,还有西山。”湛蓝筝说,“分别位于城市的西北,北部,西南,东南和西部。”
湛蓝筝看了宗锦一眼,他的表情迅速严肃了,“目前还差东北,东部和南部。宗掌门,你应该了解上古大封邪阵吧?”
宗锦轻轻蹙眉,“古老的传说……难道这座城市有一个?”
“我想,令尊雍寂上仙——”湛蓝筝淡淡道,“让你用这些给我找麻烦,制造机会来离间我和家父关系的时候,大概没告诉你,如果这些封印,都被打开的话,后果会是什么。”
“如果——”宗锦沉吟,“你要解决所遇到的问题,就必须破开封印……三亭湖的古亭,裙摆的古缸,驾校的墓碑……”
笑容轻轻浮上来,“这么说的话,湛掌门,您可是亲手打开了封邪的封印,毁了这个城市的罪人啊。”
湛蓝筝笑道:“承蒙您的指导。”
“我一无所知。毕竟直接下手的,不是我。”宗锦无辜地说,“不过这时候封回去,来得及。”
“学艺不精,需要相助啊。”湛蓝筝感慨,宗锦失笑,“这就是留着我这条命的原因了?不过我大活人一个,大不了一走了之。”
“那阿垚和月亮呢?”湛蓝筝好整以暇,宗锦眸中含笑,“当年,城市也面临了天意降下的危机考验,家父做的,也只是带着家母躲入山中。我可以效法。”
“你觉得我会放你走?”
“那就一起死亡。”宗锦不在乎地说。
湛蓝筝淡笑,“我只是想,令尊让你在离间我和家人关系的时候,顺带设套让我解开这些封印……可怎么就没知会你一声啊……”
宗锦冷笑,“挑拨我和家父关系的话,就不必了。”
“他想让你死吗?”
“湛掌门……”宗锦轻声说,“你利用阿垚和月亮,制造我和我堂姑母姎妱的冲突,已经获得成果了。我本来还奇怪,你是如何知道我堂姑母看我不惯,后来当我想通我此刻的被动,一半是源于家父不在,我孤军奋战的缘故——我就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湛蓝筝把话题抛回去。
“无涯上仙支持了你。”宗锦说,“我一直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