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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明儒轻蔑道:“卑鄙小人。”
宗锦笑了,“我若卑鄙,便会把关在后宅的那些族人都喊来,排排站,围观一下尊贵无比的掌门家族成员,是如何光着身子,哭天抢地,作揖下跪,惨烈受刑了啊。”
这话弄得湛明儒胆寒了,若是宗锦真把族人们都喊来围观,自己现在身穿女性三 点 式的样子,儿子和女儿裸 着 臀 部挨打的样子,妻子向敌人跪地求饶的样子,都让平日的属下们一一看了去,那份屈辱简直就是……恨不得咬舌自尽!
齐音然已哭哭啼啼道:“别再丢人了,明儒,你就告诉他吧。”
湛明儒冷道:“你跪下来求了半天,就是给衡儿和小爱,求来几桶盐水吗?”
齐音然忽然怒了,“湛明儒!你还有脸说我?!如果不是你引狼入室,我们会沦落到今日的境地吗?你自以为他可靠可信,还得意洋洋认为自己能铺设线人,有了能耐!可是结果如何?!你引以为傲的线人,却残忍的炸死了筝儿!还把咱们一家子都变作囚奴加以折磨!你妻子和一对儿女的性命都在他手上,是你的面子重要,是家族的利益重要,还是你至亲的亲人性命重要?!你说啊?你说啊说啊说啊说啊说啊?!”
湛明儒一时有点不认识这个怒发冲冠的妻子——印象中,出身齐家的妻子,总是温和有礼,即便被淘气的大女儿湛蓝筝屡次弄得发脾气,也总会努力保持镇定,用和缓语气进行斥责。因为大喊大叫,连哭带闹,骂骂咧咧,那是玄黄世家不屑一顾的市井泼妇行径。家教良好的齐音然,即便发脾气,也尽力让面部肌肉绷得匀称,红得润泽,不至像泼妇那样一脸横肉朝四面八方扩张,通红好似猴子的腚 部般。谁知朝夕间,天地翻覆,连贵妇和泼妇都倒置了。
猛然看到温柔妻子化作大暴龙,湛明儒竟有点发怔,直到妻子扑过来要打他,这才明白过来,刚喝了声“齐音然,你疯了不成?!”就看到妻子被押着跪到自己面前,头发系在了刑架支柱上,脸蛋扬起,一只傀儡持着手板,照着妻子清秀的双颊,啪啪啪地搧了起来,宗锦还在一旁说:“湛先生,您夫人不老实,嘴巴不干净,我替您教训教训她好了。”
“宗锦!”湛明儒恨不得自己也跟大女儿一样炸掉,“你过分了!”
“我是敌人啊,过分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宗锦无辜地说。
那掌嘴的傀儡,下手又快又狠,齐音然的脸庞被抽得左晃右摆,眼前阵阵发黑,发出来的尽是闷哼。只一会儿功夫,齐音然就被搧得双颊通红,唇角裂开,鲜血滴了出来,她终是忍不住哭道:“明儒……明儒……”
湛明儒说:“对不起。”
于是身后的傀儡抬起胳膊,一鞭子对着他赤 裸的背部,呼啸而来,听得噼啪一声——湛明儒的面部肌肉立刻紧了紧,伴随着血痕飞起在他背部的,是他眸内闪过的忍痛痕迹。
但这痛苦还没结束,紧跟着又是一鞭子扑来,再度烫下血痕,刑房内呼啸和噼啪声接连响了十下,湛明儒的背部落上十道鞭痕,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可握紧的拳头宣泄出皮肉的痛苦。
宗锦点点头,“好,我们继续。”
于是——
啪!齐音然被搧得脸蛋朝向了右方,“明儒……”
湛明儒不吭声,背上又联系挨了十鞭子,鲜血冲出参差的伤口,缓缓漫开。
啪!齐音然的脸被搧到了左边,“明儒……我……我求你了……”
湛明儒眼见得妻子披头散发,双目和双颊俱是红肿,咬字都有点不清,心中酸痛,自觉对不起她,可宗锦要的,全是湛家最根本的东西,而他们主支,又是湛家的核心,所谓斩草除根。所以而今局势,已摆明了若是不交,必是个死;可交出去,还是个死。
与其成全敌人,不如自己一家子忍上几日的疼痛,便能齐齐赴死,既能跟冥府君讨个人情,黄泉相会;还可在阳界留个英勇不屈的美名。总比皮肉受了罪,屈膝丢了尊严,出卖到一无所有,让人讥笑至尘土中,到头来还被一刀宰了,抛尸荒野强得多。
这时候支撑着湛明儒的,不仅是他本身的骨气,杀女之仇的愤恨,还有不算太糟的智商。
湛明儒不怕死,毕竟他和很多儿子一样,都是以自己的父亲为崇拜和模仿的对象,一路成长起来。湛修慈的手腕心机,谋略机敏,这些细致的东西,他模仿不来,但不低头不示弱,不屈膝不求饶,昂着脖子挺着腰杆做人,这些东西,倒是易学好懂,模仿起来也不难,只要坚定意志,撑到被痛死就好。
只可惜连累了妻儿。
思及此,他背后不断炸开的鞭笞之痛,已抵不过心中苦涩。他想到同样被鞭子刑求过的妹妹湛明婵,让父亲抱出来的时候,妹妹已被抽得体无完肤,气息奄奄,鲜血四流;还有女儿湛蓝筝,一样被鞭子抽得遍体鳞伤,还不止一次。鞭笞是如此痛,皮肉好似反复炸开,撕裂不断;痛楚宛若潮水,起起落落,不肯停歇。
湛明儒好久没被如此打过,只十五六岁那会儿,挨过一两次家法,抽鞭子的滋味,早已忘掉。如今人到中年,却又捡回来,硬挺着去熬刑,只叹自己也有了年纪,不过被间断性打了五十鞭子,就感到不仅背部,连四肢都痛得麻木,眼前发黑,恨不能丢人现眼地张开嘴,惨烈嚎叫起来。硬生生给压下去,抿着嘴唇,也不知妹妹和女儿,娇弱身子骨,都是怎么忍受这份痛楚的。
齐音然保养地娇嫩嫩,水灵灵的双颊,此刻也被掌嘴板子给搧肿了,大着舌头,连话都说不清楚,一开口就感到两边胀痛,她没想到打耳光竟也能这般令人疼,突然想起大女儿湛蓝筝挨她和丈夫的嘴巴子,几乎是家常便饭——倒真如公公所说,那孩子是越打越勇,看似求饶的哭天抢地,实则都是存心搅局,不让他们打下去的。
她嘴唇被搧得胀痛,没法再咧开来大声哭喊,就被迫跪在地上仰着头,一面挨着嘴巴子,几乎成习惯地让脑袋左右摆动,一面含泪看着丈夫忍受着十次一组的鞭笞,背后的血迹,顺着背部和腰际,一行行流下,渗入那条屈辱至极的女性内 裤上,艳粉中添了猩红。想着皮肉被抽出血的痛苦,又想着不仅丈夫,一对儿女也都品尝了这种痛苦,齐音然的心就要碎掉了,忽然又坦然开,感到不如就这样,被搧嘴巴搧到死,正好下去陪陪孤伶伶的大女儿,若赶得及,女儿没轮回,自己还能抱着女儿认错道歉,大哭一场。
他夫妻二人正一起受刑,愈发感到五内俱焚,已要坚持不住,恨不能死去的时候,刑房的门,却忽然被踢开了。
萧婷不耐烦地走了进来,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湛先生化着彩妆,穿着三 点 式挨起鞭子,这亦雌亦雄,辗转水火之间,忍痛熬刑的凄惨样子,可真是销魂。看那红红的娇嫩嘴唇抿得,恨不能夹死一只腻虫呢。”
萧婷字字句句都讽刺到湛明儒心头上,他只恨自己被锁在刑架上,无法扑过去扼死萧婷,宗锦大概也看出他心中有这企图,微微一笑,手诀一变,负责执行鞭刑傀儡,立刻将鞭子抽到湛明儒背部已有的伤痕上,痛上加痛,让拼命忍着不喊的湛明儒,只咬牙咬得喘不上气,背上的几十道鞭痕条条见血,便是纱布碰触都会令人蹙眉,何况再让鞭子擦过乎?那些个鞭伤被反复蹂 躏,小范围的血肉横飞已是开始。
萧婷还笑道:“湛先生痛得话就喊出来啊,您现在也勉强是个‘女人’了,哭鼻子很正常哦,不丢脸的,湛老先生,您说是吧?”
湛修慈也不理会萧婷,一直默默坐在紫檀扶手椅上,宗锦孝敬的茶水和糕点,自然一口未动,只眼睁睁看着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们在他面前一一受辱受刑。萧婷注意到他攥紧的双手上,青筋已根根暴起,压抑着不知是恨是痛,是怨是恨的情绪。
萧婷满意地笑了笑,大声道:“我把网上的事儿办妥了,留言都看了好多,怎么你个小宗还没完活?!湛家就一个刑房,你不腾地方,我就没法带着湛二老爷,湛二夫人和湛女士一家人玩游戏,小宗,不礼让阿姨,可不好哦。”
宗锦恍然大悟,“哦——忘了阿姨那里还有一批人呢!对不住对不住,让阿姨久等了。只是我这里没什么进展啊……”
“他们已是阶下囚,有什么可着急的呢?一口吃不下胖子,小火慢炖,细水长流才是上策。此刻你该静下心,整理思路,观望局势,再做筹划,而不是急三火四,天天对着这一家渣人,反复拷打。”萧婷笑道,“我是不懂你们玄黄界的那点事儿了,只图玩个游戏,让肺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