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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废了啊!让整个玄黄界的人,都看着你是何等高风亮节,大义灭亲,明正典刑啊!你躲到书房来跟女儿逞威风算什么能耐?!”
湛明儒气得脸颊肌肉直抖,“吃里扒外的逆女!这回的事情,如果我愿意,完全可以给你一个叛族的罪名!彻底废了你!还敢在我面前乱嚷,抽死你都是轻的!”
他斥责着,手里的鞭子落得更加密了,卷起来的风,让齐音然都心惊胆颤不敢靠前,“明儒,别打了,别把孩子打坏了!”
“你说你要抽死我是吧?!” 湛蓝筝高声叫唤着,她抬起泪流满面,还添了两道鞭痕的脸,“好!好!我湛蓝筝固然不孝,也还良心未灭,绝不连累你当个杀女的不慈之父!我这就一头磕死!尸首给丢到外头去用不着收敛,臭不了湛家一寸的地!”
她话音一落,闭了眼,对准那尖锐的桌角,猛地就撞了过去——齐音然叫了一声,她来不及反应,湛明儒的手掌已急急拦过去,让湛蓝筝的额角给撞了个正着,他的手掌生生往后一退,磕到了桌角上,手背生痛,他都不由倒抽一口气。
这么猛的力气,如果太阳穴当真撞上,必死无疑,幸好自己反应快……
怕,急,喜,惊,气,怒,一并上来。湛明儒猛地揪起软到地上的女儿,看她哭得惨烈,分明还是活生生的人,他差点就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庆祝劫后余生般的。但是,一股子喜一股子气轮番交织到他胸口,结成一团,堵到胸闷,湛明儒一个巴掌又抡了过去,“你,你可真敢啊?!”
湛蓝筝惨叫了声,摔到地上,湛明儒再次抄起鞭子,齐音然也忍不住了,刚要拦,书房的门,被咒法轰开了。
“住手!”
湛修慈怒道。
湛明儒的鞭子生生顿住。
“天呐,我的小心肝哦!”白发苍苍的湛青凰——湛修慈的小姨妈,湛家目前辈份最高的长者,步履蹒跚地疾走而来,若不是齐音然扶了把,这将近百岁的老人,估计都摔了好几次。
“曾姨婆——!”湛蓝筝立刻哭开了,“曾姨婆……”
“我的乖孙啊!”湛青凰一把抱住湛蓝筝,曾祖孙相对痛哭。
“我爸要打死我……”湛蓝筝嚎啕大哭,湛青凰边落泪边道:“曾姨婆来了,谁都不敢打你,谁先弄死你,就先弄死我这把老骨头得了!”
湛修慈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长子——他身后,站了不少湛家人,但都不敢进来。
他迈开步子,进到屋里,关了门——将后面欲跟进来的一行人,都给挡住了。
看了眼自己的长孙女——衣衫碎裂,道道血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啪!
齐音然惊呼了一下,“爸!”
湛明儒的脸歪到一边,却不敢说什么。
湛修慈慢慢放下手。
“明儒,筝儿是你亲女儿!你是疯了不成?!”
“父亲……”湛明儒低声道,“我……我没想……”
“我爸就是疯了啊!他为了一个贪污受贿的流氓钱亭盛,竟然要抽死他亲闺女啊!他亲口说他要抽死我……爷爷,爷爷……您差点就见不到我了……您再也见不到筝儿了啊!”
湛蓝筝窝在湛青凰怀里痛哭道,“曾姨婆,曾姨婆您救我啊,我痛死了,我痛了好久都没人救我啊,我恨不得死了啊……”
湛青凰早已老泪纵横,“乖孩子不哭,曾姨婆护着你呢。明儒!你,你这孩子……你们湛家这些男人!迫死了一个婵儿,是不是还要迫死筝儿?!”
湛蓝筝放声大哭,“姑母啊!姑母啊!您干嘛去得那么早啊!您干嘛扔下筝儿不管啊!您干嘛把法杖早早就给了我啊!我不堪重任,我给您丢脸了啊!您在哪里啊?!您当初干嘛不带着筝儿一起走啊!也好过在这里被自己亲爹活活抽死啊!”
越说越是难过,想起记忆丹中,湛明婵的一颦一笑,那些温柔的抚摸,那最温暖的亲吻,那声声的“筝儿”,还有坚定地挡在藤条前,把她牢牢护在后面的柔弱身影……
“姑母……姑母你带我一起走了吧……”湛蓝筝这回是真的放开感情,将憋了太久,太久的泪水,统统放了出来。
迟到了近乎二十年的泪水,给最爱我的那个人,为她生命的消逝。
湛青凰也哭出声了,“我可怜的婵儿啊,我可怜的筝儿啊,你们怎么就那么命苦啊!怎么你们的老子都这么心狠啊!”
屋子里的气氛愈发尴尬,齐音然再也忍不住了,“爸爸,姨婆,明儒真的没有要打死筝儿啊,刚刚筝儿寻死,明儒比谁都急,他拦得可快……”
“什么?”湛青凰的根根白发,几乎竖起来了,“寻死?!寻死?!筝儿天天开开心心的,是那种会寻死的人吗?!明儒,你竟然逼得亲女儿寻死!你,你好狠的心啊……哎呦,哎呦气死我了,我这老骨头不行了……”
她猛捶着心脏,湛蓝筝正好把着湛青凰的脉,心知不是作假,顿时也惊了,“曾姨婆,曾姨婆!您别吓筝儿啊!您怎么了?!您别吓唬我!”
“来人!”湛修慈喝了一声,早就排在外面的一家老小都涌了进来,“快点找医生!快!”
屋子里一片混乱,闹哄哄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湛青凰吃了点硝酸甘油,心脏的病痛,这才平缓下来;湛蓝筝也被立刻送回到自己的卧室,让家庭医生给诊治上药。
书房里,只剩下湛修慈和湛明儒父子俩。
“明儒。”湛修慈对他说,“筝儿是湛家掌门,这是婵儿传的。一定限度,你可以管教,打骂,但是要注意分寸。毒打掌门的事情若是传开,对家族的稳定,家族在玄黄界的稳定,都没有任何益处。”
“我知道的,父亲。”湛明儒恭敬道,“今日是儿子急躁了。儿子会立刻想办法弥补。”
“即便甩开这一切,她也是你亲生的女儿。” 湛修慈提高了声音,说,“一个小小的钱亭盛和童盈,丢了就丢了。你至于么?湛家从来都是广设人脉,绝不走一条路,吊一棵树。”
“我知道,父亲。只是筝儿这回有点过分,她分明是故意和家里做对。”
“即便如此,即便筝儿做得再过份了……”
湛修慈的身子,轻轻颤了下,“明儒,别忘了你的妹妹。”
“父亲。”湛明儒担心地扶住了他。
“儿子。”湛修慈闭了闭眼,轻声道,“爸爸是真的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也品尝到,爸爸失去你妹妹的……那种痛苦。”
老人轻声说:“无论什么也无法弥补。一辈子,都再也走不出了。”
卷七完。
敬请期待卷八——索命
☆、楔子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姐让我大伯父给打了。”
群星已稀,高空冷风更加阴寒,顺着窗隙流入屋内;暗花窗帘不安地浮动,反复拍打在英俊男子的侧脸上。
但他似无察觉;低头望着楼下主路的两旁,那一盏盏彻夜通明的路灯——可惜东方正逐渐泛开鱼肚白;衬得连绵不绝的灯火,因无用而显落寞。
很快,它们就要被熄灭;然后静待朝阳化作落日。这就是路灯的宿命;不要奢望长明,只能任强者控制,向昼夜低头。
他无声的微笑中,带着一点嘲讽的味道。
“真是糟糕啊……嗯,打得厉害吗?”他轻握双手,银色的戒指闪过一丝流彩。
“我妈和我表姑都说了,这回非常的厉害!大伯父本就一肚子气,可我那姐姐从小就是个性子大的,她老子打她那么多年,都没把她打服过。我大伯起先还没那么气,可他责一句,我姐就顶一句,最后大伯对她动了鞭子,给打到衣衫尽碎,遍体鳞伤,我姐痛惨了,一急之下,差点就撞死……”
说到这里,湛垚的声音直抖,停了一会儿,方道:“后来让我爷爷给压住了,我爷爷到底还是护我姐的……我曾姨婆都被气得犯心脏病了,现在整个主宅的人都熬了通宵……我大伯父这回疯了么?我姐即便真的和家里做对,也是他亲生的女儿,娇滴滴的女孩子,当爹的怎么就能下这么狠的手?”
湛垚的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苦笑道:“我离开的时候,姐姐的热度开始上来了。当然,原因之一也是她很不配合治疗,跟家里闹得正凶。”
说完这些,湛垚心烦地将门踢上,过去把台灯的亮度给调大些——玻璃上那团反射的光芒变得刺眼,这让钟锦微微蹙眉。
“打扰你冥想了,哦,抱歉。”
湛垚依然坚定地将台灯开到最大,好像那个旋转的按钮,是仇人的脖子般,“我连夜和那边联系,再匆匆告诉你这回的结果,还得躲过湛家的傀儡暗哨,很辛苦很危险。”
“太抱歉了。”钟锦侧过半个身子,稍稍欠身,“那么到底如何?”
“一切都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