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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明儒有点不痛快地动动眉毛。
“回去以后,我会狠狠教训她。”
钱亭盛将脸埋到手里,又长长叹了口气,“一世的英明啊——经营了大半生,以为春风得意,而今毁于一旦……妻离……子散!明儒老弟,你该知道我的恨,我的悔啊!”
眼泪随着低沉地哭嚎流出。
“抱歉。”湛明儒等了会儿,方再次道,“钱睿还小,虽然他很老实,已经向警方承认了,知道你是借他的户头洗钱的事实,但是有自首情节,他依然不一定会被定罪,定了,也必然是缓刑。我也会出力让你早点出来。律师已经请好,至少可以为你争取减刑……”
“老弟啊,你怎么就没看好你那个傻了吧唧的笨女儿!”
钱亭盛猛地抬起脸来,已是老泪纵横,“我出来如何?一切都毁了!名大解聘我,我的各种名誉头衔都被摘除,还有哪所学校会聘我?学术界又岂会再有我留存之地?明儒老弟,你看看我,半百之人,丢了饭碗,毁了名声,干不了体力活,没法和小年轻争夺文职饭碗,如果连越老越吃香的科研领域都驱逐了我,你要我怎么活命?去街边摆摊让人追逐欺辱,还是要我这把老骨头沿街乞讨睡在地下道?我,睿睿,还有我妻子全都毁了啊!睿睿还年轻,他还年轻啊……有什么用啊!”
他哭了好久,又抬头道:“这都是你那个笨蛋女儿惹的祸!傻丫头不仅没帮咱们,胳膊肘朝外拐,把这事情传播出来,她竟然还能和沈玢那个叛徒贼子有接触!我倒了,她能有什么好处?削自己家族的权吗?!明儒老弟,你聪明一世,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糊里糊涂的笨蛋来?!她连这点脑子都没有,你们湛家是怎么培养的她?!”
湛明儒的眉头,愈发皱紧。
“你还是尊重现实吧。这样抱怨无济于事。”他语调冰冷,右手拎起了公文包。
钱亭盛全然没在乎湛明儒说了些什么,他哽咽而失控道:“毁了!毁了!全都毁了!我妻子倒是跑了,可没儿子,没钱,她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活?我岳父岳母可怎么过活啊?!他们还在国内,还要看新闻报纸,接受指指点点,还指望着我们的接济!”
湛明儒淡淡道:“放心,我会尽力保证他们的经济状况。”
钱亭盛却已激动到什么都听不清,自顾自地说:“这都是那个姓尹的贱人!都是你的那个宝贝女儿!明儒老弟,你到底是怎么教养的这个女儿?脑子进水就不要到处乱跑!你怎么能让那乳臭未干的黄毛野丫头撺掇着尹眉小贱人胡闹!!头发长见识短,疯疯癫癫瞎胡闹的傻女孩子,自毁长城还自以为是!她也是个贱人,这白痴的小贱人——”
湛明儒戴好帽子,从容起身,左手流畅掐诀,谁都看不清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总之,钱亭盛在绿光乍现后,便飞弹出去,嗷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滚了个鼻青脸肿。
湛明儒径自离开这间临时探监厅。
到了走廊,他又捏了个诀,一只傀儡应法力的召唤而现身。
“告诉二老爷。”湛明儒带着一点嘲讽和冷笑道,“让张律师不用接钱亭盛和钱睿的案子了。随法院自己指定一个吧。还有,把手头其它的证据全都放出去,那些贪污受贿的金额,足够他蹲一辈子,老死在里面了。”
傀儡躬身,化作白色大鸟,在淡绿中消失了踪迹。
慢慢踱出去,拘留所外的空气,已冷冽到了极点,湛明儒系好暗蓝长大衣的领扣,衣摆依然被刮得向后飞起。
风在这里总会加快步子,几乎是旋转着飙过。
“是你啊!你要弄倒钱亭盛不是吗?!”
这一声,就随着风,恰到好处地转到了湛明儒耳中。
湛明儒倏地加快步子,刚跨出拘留所最外的铁门,便清清楚楚地看到,湛蓝筝平举法杖,湛家术法的绿光,对着那位着了粉红色羽绒服的高挑女孩子撞去——这一幕,让他想起裙摆后院,那先后被湛蓝筝灭口的两条鬼魂。
“住手!”
他厉喝着,却是晚了一拍。
尹眉仰起头,对着苍茫的天,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她犹如摸了电门一样开始在原地抖动,在抖动中瘫软,在瘫软中,一道粉光从她身上逃命般地窜出,飞入离地五米高的地方,宛若红云一朵。在尹眉停不下的凄厉喊叫声中,这红云,漫天旋转——就似是让怒风撕裂,洪水冲垮般,红云无声息地炸开来,花香卷起,纷纷扬扬地,竟是落起了花瓣雨!
尹眉忽地不动了,她两眼一白,软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胸脯轻轻起伏。
一片片粉红色的蝴蝶兰花瓣,纷扬在她的全身。她身上那件粉红色羽绒服,逐渐褪色——色泽不再那么鲜亮,而是发出了日久未洗的乌色来。
方才还浓郁到极点的花香气息,犹如加到大海中的一罐盐巴,迅速地散开,融入,转瞬消失。
蝴蝶兰的妖,都是弱小的妖,魅惑的妖。她们没有巨大的攻击力,却最会魅心。她们的能力,不是烧杀抢掠,攻城掠池的开刃宝剑;而是在红纱罗帐的温柔乡中,将人心寸寸剖碎的修眉刀。中了她们的术,你会一步步进入到旋风中,却也许不自知。
湛蓝筝吁了口气,刚收回法杖,寻思要回头看看是谁在喊话——肩膀就被一只结实的大手扣住,喀嚓一声,她左手腕一凉,定睛,已让一只铐子给铐住。
入目的,是湛明儒怒气冲冲的脸。
“爸?!”湛蓝筝怪叫一声,“您怎么在这儿?”
湛明儒将另一只铐子,飞快地扣到女儿的右手腕上,湛蓝筝的双手都被缚住,她尖叫着挣扎,“爸你干什么?这可是拘留所大门口,我喊人了啊!”
湛明儒冷笑,他毫不留情地扯着湛蓝筝的胳膊,“再次灭口对吧?很好,你是忘了藤条的味道了,立刻跟我回家!”
湛明儒押着湛蓝筝回了湛家主宅的时候,温暖华贵的大厅内,湛明嫣带着女儿湛思晴,正和另一个中年女子与湛思露,舒服地半卧于沙发,打着花花绿绿的毛线衣,茶水和一些餐前水果都下去了半盘,她们聊得甚欢。
系了粉色白兔围裙的湛歆爱刚好从厨房跑出来,欢快地叫了声“小姑姑,二婶,二姐三姐,我妈妈说可以开饭了。”
“看我这脑子,得快去跟嫂子说,刚刚大哥来电话,说要带掌门回来,父女俩都没吃饭,这饭菜可别少了掌门爱吃的。”湛明嫣忙忙放下毛衣针——五六只配合有素的傀儡,已开始布置起属于一个大家族团圆的餐桌。
“姐姐终于要回来了?”湛歆爱不可思议地欢叫着,“哦……那我要去和妈妈说——”
“小爱去喊你哥哥吧,衡儿那孩子玩电脑就是上瘾,楼下喊也听不见。对了,帮忙喊下你二叔啊,他和衡儿这叔侄俩倒是投缘,都泡在网上混。”
那被湛歆爱称呼为“二婶”的女子亲切地说道。
她,便是湛明磊的妻子陆微暖,保养极好的皮肤依然富有弹性,让人看了,就有生生揪下几块肉的冲动;椭圆的脸蛋上泛着红润光亮,倒比不得红烧猪蹄的油亮——到底这把年纪,再拼命抹油,也抹不出鸭头上的桂花油;她的脸型其实并不削瘦,但或许是额头的窄小和下巴的瓜子来得太过突兀,从侧面看,整张脸就好似让一双手,给恶作剧地拉长般。
尤其是她还长了一对怎么也睁不开的小眯眼,在满屋晶灿灯火中,竟被硬生生撑大了些许,只唇边的微笑,还算能让人松口气,感慨人类的进化,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她轻柔地说道:“露露啊,去问问你爷爷还有曾姨婆,一会儿是出来吃,还是我们给送过去。”
“露露三姐,你要告诉爷爷和曾姨婆,我姐姐要回来了!爷爷和曾姨婆一定会高兴地立刻出来!”湛歆爱解着围裙喊道。
陆微暖倒是未接湛歆爱的话,她只轻柔地按了按这腼腆姑娘的肩头。
“还收拾什么啊,听妈的话,快去吧。”陆微暖轻声说。
“露露等会儿。二嫂子——”湛明嫣温和道,“爸和三姨婆又不在一处,让露露两头跑做什么?露露,你去问你爷爷;晴儿,你去问你曾姨婆。小爱,你能力强些,就看着傀儡们收拾餐桌吧。二嫂子,咱俩去厨房路上给衡儿他们屋子打个铃就行,还是先快点帮大嫂收个尾,估计得多添几样掌门爱吃的菜……哎,小爱注意点,傀儡们的指令得改,今日要多添一张主座,还有一套餐具。”
湛歆爱连声应着,信心十足地指挥着傀儡们的行动。
“我看大哥的位置,恐怕得挪边上一点。掌门居中而坐,才是咱家正经的规矩。荒废虽久了,可也不能从一开始就怠慢啊。还有,要是爸爸和姨婆都出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