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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他,他眼神专注地盯着正前方,将车开得四平八稳。
正出着神,却不料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盛非凡斜睨了我一眼,嘴角微挑,很戏谑地说:“你未婚夫总算有功夫找你了?”
我朝他抛了个白眼,掏出手机摁了拒接。
确实是贺高翔,我暂时不知道用什么心态去面对的贺高翔。
贺高翔被我摁了两回电话,很识趣地没再打,改发了信息来:婠婠,你别怄气,等我回来随你处置好不好?
我考虑了许久,才给他回了短信:我没怄气,你安心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他的,等你回来再说。
信息发完自己都松了一口气。贺高翔很快就回复过来,难辩情绪的一个字:好!
我刚才就顾着想贺高翔的事,没提防盛非凡走的路既不是去花店也不是送我回家。他居然载着我去了西街的夜市。
西街就在我们以前就读的高中旁边,街道两边皆是林立的商铺,廉价的小店,卖小玩意的、零嘴的、文具的……应有尽有。一到晚上就更加嘈杂,各色吃食小摊都摆在长街上,烧烤、饭团、麻辣烫、手抓饼……人烟鼎沸的热闹里满是食物馨香。
我是个顶喜欢热闹的人,以前经常一下晚自习就和简丹从街头到街尾逛上一遭,俩人总要吃得肠肥肚圆才回宿舍。
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遇到盛非凡并着陈予歆一起出现,旁边还跟尹南歌。
我不知道盛非凡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一个白眼瞪过去,忿忿道:“不是说去满庭芳?”
满庭芳就是我花店的名字。
盛非凡将车靠着路边停下,不以为意地说:“都知道只是借口了,你还演得那么起劲干嘛?”
我被他一噎,只得改口:“那我要回家!”
他眼睛看着外面,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却压根没有要动的意思。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跟着路北走,天知道这小子居然会约尹南歌,还好胆的把我扔给盛非凡!
外面雨下得不大不小,街上的摊子比晴天时略少了一些,却也仍旧一派热气腾腾的热闹劲。
安静了片刻,盛非凡突然出声道:“你和贺高翔怎么开始的?”
我心里正冒着火,下意识就扔了句:“关你什么事!”过去。
盛非凡收回望着外面的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你真的很喜欢他?非要嫁给他不可?即使他有拎不清的过去?”
我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问他:“谁没有过去?”
真是诡异,跟盛非凡这样聊天的方式让我很不习惯,心想果然简丹说的没错,我是不折不扣地受虐体质!
正自嘲着,却突然听到盛非凡说了一句:“他不行,他配不上你!”
我微微一怔,这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盛非凡,已经不是大学时我拼命追逐的那个。
☆、029言不由衷
我上大学的时候因为经常跟盛非凡混在一块,也就跟他们宿舍的一众哥们也玩得不错。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表现得太哥们,从来没有人误会我是盛非凡的女朋友。
不误会也就算了吧,还一个个从来不把我当姑娘看。
我曾经纠结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实在没忍住,还特意偷偷问了盛非凡:“是不是我这样的女生没有人会喜欢?”
当时盛非凡想也没想就回答我:“就你这假小子的样子,能看上你的人得有多大的勇气?”
如今曾经口口声声说我注定要嫁不出去的人,反过来告诉我,贺高翔配不上我?
我想笑,可惜没找好表情,只是神色淡淡的抿着嘴,一言不发。
盛非凡难得好言好语:“婠婠,重新找一个人结婚,只要不是贺高翔,他给不了你幸福!”
“幸福?你以为什么是幸福?”我扭头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言不由衷地说:“我不觉得他不适合我,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我停了停,又转过头直视他的双眸:“又或者,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把喜欢变成不喜欢?”
盛非凡果然就怔住了。
盛非凡闹完我第七场相亲之后,虽然说了那句要帮我参谋另一半的话,可事后我想了想,还是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只是傲娇,没好意思承认他想对我负责的心思。
我兴高采烈地跟简丹讲了自己的猜测,结果简丹一桶冷水毫不留情的浇过来:“他就是自己失恋了,不想看到别人成双成对,你只是刚好比较不幸,踩了雷区让人家公开报复了而已!”
饶是如此,我依旧觉得自己很有希望。
后来无意间听到他讲电话,他气急败坏地说:“那你教教我,要怎么才能不喜欢别人!”我才又觉得沮丧。
我有时候总疑心这句话是我的幻听,因为这是《东京爱情故事》里莉香的台词。
我还是因为盛非凡才看的《东京爱情故事》,那时候他说他喜欢莉香的敢爱敢恨,喜欢莉香笑起来的样子,他称呼莉香是微笑的天使。我回去就抱着电脑找了这个电视出来看了个通宵。
可盛非凡明明更喜欢关口里美,他喜欢的陈予歆就是那种温柔美丽的姑娘。
简丹听我这样说的时候“呸”了我一脸口水:“予歆比那个只会装可怜女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好吗?”
所以那么好的陈予歆即使不在,盛非凡还是喜欢她的。
我问盛非凡:“你呢?你是不是很喜欢南歌?你又是怎么断定你和南歌是适合的?是会幸福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有些泛白。
我又继续道:“我不知道这半年你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你怎么和南歌开始的,就好像你不知道高翔给过我多少温暖一样,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我有时候还挺感激你的,半年前如果没有你的搅和,我说不定也遇不到高翔呢。”
☆、030他都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说出那番话的,认识盛非凡这么多年,除了拼尽力气向他靠近、同他斗嘴,我几乎没有过跟他倾谈心事的时刻。
唯一一次最平和的相处,是我大学毕业前昔。
那时候盛非凡还在我们学校继续读研,其实也即将毕业,但因为我要比他早离开,只觉得满心都是依依离情。
我们的大学是在隔壁省的省汇读的,我爸原本是不同意我去那么远,但我当时一颗心就想着要离盛非凡近一点,固执得执拗。我爸拿我没办法,又因为很高兴我考的是工商管理,想着也就四年时间,索性就遂了我的意。
临走的那天晚上,我约了盛非凡一起吃饭。他答应得爽快,来了之后却有些闷闷不乐。
我们各怀心事的吃了一餐饭,最后他提议一起逛逛校园。
那天晚上的盛非凡异常的沉默,我也无心去探究他的异常,只贪得半晌偷欢,默默感谢上苍恩赐我圆了能和他一道安安静静散会步的心愿。
送我回寝室的路上,盛非凡才没头没脑地问我:“你会出国吗?”
我那时并不知道陈予歆准备出国的事,更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是茫然的摇摇头。
他又恍若无事地笑笑,有些落寞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国的月亮比较圆,那么多人喜欢出国!”
我和盛非凡都没有料到,他在说完那句话的一年半后,会追在陈予歆后面跑去外国看月亮。
我不知道盛非凡去美国的这半年遇见过什么事,和陈予歆有过什么牵扯,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越洋和尹南歌走到一块的。
但我知道,我清楚明白他是尹南歌的准未婚夫。我也一直记得他曾经冤枉我是故意要粘上他的那句话。
无论我和贺高翔将来会如何,我都必须跟盛非凡划清关系!
盛非凡板着脸,薄唇抿得紧紧,显然十分不悦,半晌才冷冷地说嘴里挤出一句:“这么说,我还是你和贺高翔的媒人?”
我没有作声,嘴角却仍保持着浅淡的笑意。
盛非凡却像是突然恼了,阴阳怪气地说:“你的喜欢还真是坚贞,我不过才走了半年,你就转对别人演起情深意重、难以割舍!”
我料不到他会这样说,脸色一变,他大抵也料到自己失言,脸上闪过一丝懊悔,随即又恍若无事般扭过头看着车窗外。
“你什么意思?”我徒劳地握紧手心,看着盛非凡的后脑勺,问得毫无底气。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夜雨,良久才有点讥讽地反问我:“我什么意思你不应该最清楚吗?你不是从高中开始就暗恋我吗?”
我张口结舌,再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觉得周围的气温一下子降至冰点,半年前他讽刺我故意要赖上他的那种感觉再次造访,是打心底漫出来的寒意。
我循着记忆里的情节一一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