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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秋帆道:“苦善大师设想周到,在下自当遵命。”
圆觉微微一笑道:“少施主和敝师伯此行,步步接近对方巢穴,事前若不稍事改装,势必被对方破识,救人之事,就得多费周折了。”
楚秋帆道:“大师父说得极是。”
圆觉合十道:“贫僧告退,少施主就请改换衣衫了。”返身退出。
楚秋帆依言脱下长衫,换上了蓝布短衫,然后取过易容药丸,涂在掌心,往脸上抹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怎样一副容貌,就提着剑囊,走出房门。
只见椅上坐着一个头戴毡帽、身穿蓝布大褂、扎脚裤的老者,含笑站了起来,说道:“少施主装束停当了么?”
这老者花白眉毛,花白胡子,一张被晒成紫红色的脸,和苦善大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一开口,却是苦善大师的声音,心知苦善大师也易了容。
少林高僧,易容改装,打扮成俗家人的装束,这是很少有的事,也可见苦善大师对慈善大师的失踪,把事情看得十分严重了。
楚秋帆拱拱手道:“大师易容之术,高明得很,在下若非事先已经知道,真是一点也认不出来了呢!”
苦善大师含笑道:“少施主夸奖,老衲主持药王殿,各种药物都略有涉猎罢了。少施主请坐,老衲还有几句话要和少施主说明了。”
楚秋帆依言坐下,说道:“大师请说。”
苦善大师道:“咱们此行,为了避免引起对方注意,故而必须易容改装。还有一件事,也得和少施主先说明了,老衲扮的是采药老人,少施主只好暂时委屈,充当老衲一名徒弟,不知少施主意下如何呢?”
楚秋帆道:“但凭大师吩咐。”
苦善大师道:“老衲姓古,人称古药师,少施主最好也想一个名字,先说好了,免得有人问起来对不拢头。”
楚秋帆想了想道:“在下就叫范剑秋好了。”
说话之时,一名青衣僧人送来了一小锅稀饭、馒头,放到桌上,随即退出。
苦善大师道:“少施主请用早膳,咱们就该走了。”
两人用过早膳,苦善大师提过一个装满了不少药草的药篓,歉然道:“有屈少施主,这药篓要你背了。”
楚秋帆道:“大师不用客气。”
他把自己的青衣剑囊放入药篓之中,背到肩上。
苦善大师随手提起一把药锄,说道:“出了龙王庙,咱们就得师徒相称了。”
楚秋帆点头道:“在下省得。”
“好!”苦善大师道:“咱们走。”举步走在前面。
楚秋帆就跟在他身后而行,两人出了龙王庙,转上大路,只见苦善大师洒开大步,毫不犹豫的就往西行去,心中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题:“师父,你老人家要去哪里呢?”
苦善大师微微一笑道:“你只要跟为师走就是了!”
楚秋帆听得好生奇怪,心想:“你昨晚和我差不多时间到的,根本不知道对方来历和他们巢穴所在,这时居然说得这么肯定起来?”心中怀疑,又道:“你老人家不会弄错?”
“错不了,这条路为师已经走了几十年了。”他怕楚秋帆再问,这就以“传音入密”说道:“这是敝寺一项秘密,凡是本寺长老,都练过‘旃檀神功’。这种功夫,别无用处,只是避秽辟邪,遇上困难,只需向天吐气,所经之处,都会留下一丝旃檀之气,数日之内,不易消散。也只有练过‘旃檀神功’的人,才能闻得出来。老衲昨晚来时就闻到了,现在老衲就是循着这点气味,才往这里来的。”
楚秋帆暗暗“哦”了一声,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原来大师早就智珠在握了。”
苦善大师听他也以“传音入密”答话,心头暗暗一怔,忖道:“施展‘传音入密’,必须内功到了相当精纯之境,方能练音成丝,逼入对方耳中,不为第三者所闻。这楚少施主不过弱冠年纪,哪来如此精湛的功力?”一面仍以“传音入密”说道:“少施主好精纯的内功。”
楚秋帆传音道:“大师夸奖了。”
两人一路西行,傍晚时分,赶到朱阳关,在客店住宿一宵,第二天拂晓渡过丹口,由武关,经龙驹寨,依然一路向西。
这里正当秦岭山脉,沿路都是峻岭陡壁,山势起伏重叠,往往走上二三十里,不见人烟。
楚秋帆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地方了?”
苦善大师道:“秦岭,再往西,就是终南山了。”
楚秋帆道:“我们要去终南山么?”
苦善大师道:“很有可能。”
中午赶到商县,在道旁面摊上胡乱吃了两碗面,苦善大师忽然一路朝北行去。
楚秋帆已知他是循着旃檀味而行,也就没有多问,只是跟着他身后走去。
片刻工夫,便已穿越而过,径出北门。这里已经没有官道大路,那是一条崎岖的山间小径,盘山沿江而行。
楚秋帆忍不住问道:“师父,这是往哪里去了?”
苦善大师道:“再往北,就是秦岭山了。”
楚秋帆压低声问道:“情形如何了?”
“没错。”苦善大师微微一笑道:“有时在人烟稠密之处,只有一点淡淡的一点气味,很难闻得出来。但出了商县北门,因为行人稀少,气味就转烈了。”
楚秋帆道:“气味转烈,是不是就快到了呢?”
“唔!”苦善大师点点头道:“这很难说,有时气味强了,说不定就是附近了。”
两人继续朝北行去,但见一座插天高峰,巍然矗立,山腰以上,陵谷深处,积雪皑皑,浮云如絮,掩住了它三分之一的峰颠!
这就是秦岭山。
苦善大师在快到山麓之时,又舍了山径,朝西首一条羊肠小径穿林而入。
这时已是傍晚时分,林外有余晖返服,尚称明亮。进入这片密林之后,陡觉暮气加深,到处灰濛濛的,好象浮着一层浓雾一般,但林间一条小径,还是清晰可辨。
楚秋帆紧跟他身后,以“传音入密”问道:“大师可是已有发现么?”
苦善大师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入林之后,旃檀香气转浓,据老衲猜测,贼人巢穴,大概已离此不会太远了。”
他不待楚秋帆答话,接着道:“此刻时间尚早,此处离贼巢既近,就不宜逗留,少施主请随老衲来。”说罢,忽然舍了小路,朝黝黑的树林中行去。
这片深林,终年没有人迹,自是杂草丛生,腐木横互,穿行不易。
两人深入了十数丈远近,苦善大师忽然双足一顿,身子往上拔起,跃上一棵大树的横柯之上,楚秋帆略为提气,跟着腾身而上。
这棵大树枝叶极为茂盛,就是横柯,也足有一人合抱大小,两人坐在上面,连摇也没摇一下。
苦善大师道:“咱们在这里坐息一会,吃些干粮,等天黑了方可行动。”
楚秋帆道:“大师已知贼巢在哪里了吗?”
苦善大师从布囊中取出馒头,分与楚秋帆,一面微笑道:“由此看来,少施主江湖经验还是欠缺了一点。一个人行走江湖,就得处处留心。方才咱们入林之前,路旁不是有一方石碑,上面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吗?下首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大龙寺敬立’,岂不说明了从这条小路进去,就是大龙寺了吗?”
“大师说得极是。”楚秋帆望望苦善大师,敬佩的道:“大师主持药王殿,平日很少在外走动,江湖经验,倒是丰富得很。”
苦善大师一手撕着馒头,边吃边道:“少施主这就不知道了,老衲年轻时,追随先师叔,遍历名山大川,采取药材,前后有二十年之久,连关外,塞北都走遍了,还不算老江湖吗?”
楚秋帆道:“原来大师还到过许多地方?”
苦善大师含笑道:“各地药材,性道各异,若非亲身经历,细加辨认,仅凭书本上的记载,如何能识得药性?”
两人边谈边吃,天色早已昏黑多时,林间更是一片黝黑,伸手不见五指。苦善大师只觉眼前这位楚少施主,双目在黑暗之中,宛如两颗明星,神光湛然,心头更是暗暗惊奇,忖道:“照他情形看来,内功之深,几乎不在自己之下,但自己是几十年潜心默练,才渐臻上乘境界,楚少施主最多不过弱冠年纪,如何会有此功力呢?”
老和尚一时不觉起了童心,存心要试试楚秋帆的功夫,口中低喝一声:“少施主,是时候了。”
喝声甫出,人已纵身而起,疾如猿猴,一路纵跃起伏,踩着树枝而行,都未着地。
不过片刻工夫,即将穿林而出,却不曾听到身后有人跟踪而来,不觉身形一停,回头看去,依然不见楚秋帆跟来,还以为他跟不上自己!
就在此时,只听头顶有人以“传音入密”的话声,飘了下来:“大师,大龙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