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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脚道人心中暗想:“听他谈吐,分明是武林世家,但中原武林中,并无姓马的著名人物……”
酒过数巡,马天风总是酒到杯干,极是豪迈,又不像是个女子,青衣使女送上每一道菜来,他也总是抢先挟—筷吃了,以示无他。
这一顿饭,自然吃得宾主尽欢,只有问到主人身世之时,他总是笑而不答,往往将话岔了开去。
饭后,四名青衣使女撤去酒席,砌上五碗香茗,宾主品茗闲谈,又坐了一会儿。
马天风起身道:“宾舍己备,四位路上劳顿,那就请至宾舍休息吧!”
两名青衣使女早已手执纱灯在阶前伺候,马天风亲自领着四人出了花厅,循着长廊,进入一道月洞门。那是自成院落的一排五间精舍,中间是一间起居室,两边各有两间雅房,布置得窗明几净,被褥俱全。
马天风请四人看过房间,两名使女便在房中点燃起灯火。
马天风含笑道:“四位不嫌简慢,就请休息了,小弟告退。”说罢,率同两名使女,退了出去。
铜脚道人等主人走后,回头朝白鹤道人道:“道兄可曾看出来了?”
宋秋云张大双目,紧张的问道:“道长是说这里有什么不对么?”
白鹤道人微微摇头道:“进入庄来之后,贫道确也暗中留上了意。只觉这座庄院,似按八卦、九宫设计,隐隐透着些诡异,仔细辨认,总觉得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很难捉摸,看不出是何门道来。”
铜脚道人含笑道:“原来道兄也是有心人,只是贫道是问道兄对这位马小施主看法如何?”
白鹤道人沉吟道:“这位马少施主,谈吐隽雅,为人豪迈,不像是黑道中人……”
铜脚道人道:“道兄看他是不是女子乔装?”
宋秋云惊啊道:“他会是女的?”
“唔!”白鹤道人点首道:“不错。他喝酒之后,脸现红晕,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不对。哈,若非道兄心细,贫道竟然被她瞒过了。”
宋秋云道:“这么说,她真是女的了?”她回眼看看楚秋帆,回想方才他只是殷勤的劝酒、夹菜,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哼道:“她约我们到庄上来,不知安着什么心呢!”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又道:“她果然是女扮男装,那么她告诉我们的姓名,只怕也是假的了。我明天就当面揭穿她,看她如何说法?”
楚秋帆道:“不可,她没有明言,我们还是不宜揭穿她的身份。”
宋秋云披披嘴道:“我看她未必安着什么好心。”
白鹤道人含笑道:“女扮男装,江湖儿女为了方便起见,也是常有之事。据贫道看来,她未必安着什么坏心眼……”
“啊!”宋秋云忽然以手按头,说道:“大哥,我有些头晕呢!”
她说出“头晕”两字,白鹤道人和铜脚道人不由得脸色为之微微一变!
原来大家用过酒菜,出了花厅,经天风一吹,两位道长都微微感到有些头晕,先前只道是多喝了几杯之故,并未在意,这时经宋秋云一说,发觉自己头脑依然有点昏沉沉的感觉!
白鹤道人酒量极洪,自忖方才喝的不多,不可能会有头重脚轻的现象,心中不禁暗暗一惊忖道:莫非酒菜中被人做了手脚不成?这就回头问道:“道兄觉得此何?”
铜脚道人微微攒了下眉道:“贫道确实也感到有些头晕!”
白鹤道人矍然道:“如此说来,此事大有蹊跷了。”
“咱们果然中了毒!”铜脚道人一脸惊讶的道:“但酒菜中实在并没有毒,咱们中的毒是从何处来的呢?”
“奇怪?”楚秋帆道:“在下并未感到头晕,刚才运气检查,也没有中毒现象。”
宋秋云看了他一眼,哼道:“那是人家手下留的情,要招你做驸马呢!”她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得意,不觉“咭咭”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她突然身子一晃,几乎跌倒地上。
楚秋帆急忙伸手把她扶住,说道:“妹子,你快坐下来。”刚把她扶着坐下,铜脚道人口中忽然轻“咦”一声,说道:“奇怪。”
白鹤道人道:“道兄可是觉得咱们体内并未中毒,但心头烦闷,真气不能凝聚,分明却是中毒征候,对不?”
铜脚道人道:“不错。奇就奇在这里,咱们运气检查,既未中毒,何以会有毒发的征候呢?”
楚秋帆道:“在下身边有极灵效的解毒丹,大家不妨先服一颗试试看?”他迅速取出祛毒丹,旋开瓶盖,分给每人一颗。
宋秋云纳入口中,用口水吞咽下去,过不一会,她觉得头脑不但昏胀,而且觉得脑筋跳动加剧,逐渐疼痛欲裂,心里更是烦恶极了。
大哥给自己服的祛毒丹,根本一点也没有效验,这该怎么办呢?她突然想起自己身边有一本《毒本草》,何不翻开看看,到底自己几人中了什么毒?心念一动,就从革囊中取出一本牛皮纸包着的《毒本草》来,仔细翻着。
这一阵工夫,白鹤道人和铜脚道人也渐渐发觉头脑隐隐疼痛,心头烦恶难受,但回眼看去,楚秋帆站在一旁,果然毫无不舒服之状。他饮食酒菜,与大家并无分别,何以却丝毫没有中毒情形呢?这真把两位老道士看得大惑不解。
铜脚道人问道:“小施主可曾觉得心烦头痛么?”
楚秋帆道:“没有呀,在下一点感觉也没有。哦,二位道长服了祛毒丹,是否觉得好些了么?”
白鹤道人微微摇头道:“咱们所中之毒,似乎不是祛毒丹所能治疗。”
“这怎么会呢?”楚秋帆道:“祛毒丹能解天下奇毒,十分灵效,药量太少了……”
铜脚道人道:“不,据贫道猜想,也许咱们中的不是毒,也说不定。”
楚秋帆迟疑的道:“不是毒,那会是什么呢?”
“有了,有了!”宋秋云惊喜的叫道:“大哥,你快来……”
楚秋帆走到她身边问道:“什么事?”
宋秋云用手指着《毒本草》上画着的一株毒草,说道:“你瞧,图上这株兰花,是不是和咱们在花厅上看到的四盆兰花一样?”
《毒本草》上有图有字,每一株毒草,都是精心绘画,还着上颜色,使人如同看到真的草本一般呢,图上这株兰花,碧绿纤细的兰叶,上面洒着疏朗朗的金粒,还有一串黄玉似的花朵,果然和花厅上摆设的四盆兰花,一般无二!下面的几个蝇头小字,写道:“金沙兰,产鬼方山中,得山川瘴气而生,花含剧毒,散发幽香,名兰花瘴。中者烦恶、头痛,渐至昏迷,毒发无药可救,急取其根捣汁,抹鼻孔,得嚏可解。
楚秋帆怒道:“这姓马的果然没安着好心,我这就去取根。”说完,不待宋秋云回答,身形一晃,便已窜出屋外,双足一点,施展绝顶轻功,恍如一溜青烟,朝西花厅掠去。从宾舍到西花厅,只不过隔了几幢房舍,你若是循着曲折回廊绕过来,就要多走一些路,但若是从屋上飞掠,所谓翻房越脊,走的是直径,自然要近得多了。
楚秋帆掠到西花厅,轻轻纵身落地,举目四顾,花影低亚,院落深沉,花厅上四扇雕花长门已经关上。四周没有半个人影,显然无人看守。
由此看来马天风是无心的,他也许并不知道这四盆金沙兰有毒!楚秋帆心中想着,人已轻悄的掠上石阶,轻轻推开中间两扇厅门,闪身而入。目光迅速一转,敞厅上也不见有人,那四盆金沙兰,依然静静的摆投在花厅四角,幽香浓馥,甜得沁心。心中不由大喜,急忙走到近前,伸手去拔兰草,只觉瓷盆中泥土甚是松软,兰草应手就拔了起来,低头一看,竟然只有兰叶,并没有根,只是把一丛兰叶虚植在土中而已。
第十九章 别有诡谋
楚秋帆当下掷去手中兰草,再掠到第二盆前面,伸手一拔,依然并没有兰根,心头一怔,暗道:“莫非那马天风知道我要来找金沙兰的根,故意把兰根切去,不让我得到解药?”他自然不肯就此甘休,一连把四盆兰草全拔了起来,果然全都没有根部!
“看来只有去找马天风了。”掷去手中兰草,拍拍手,正待转身退出,突然从厅门前传来“嗤”的一声轻笑!
楚秋帆急忙举目瞧去,但见马天风依然穿着一身蓝衫,当门而立,一双目光,在黑夜之中,有如天上明星,闪烁着光亮。望着楚秋帆,讶然道:“楚兄如是喜欢这四盆兰花,小弟定可举以相赠,楚兄怎么半夜进入花厅,把他们全给拔了起来,难道你恨它们不成?”随着话声,潇洒的走了过来。
楚秋帆道:“马兄来得正好,在下正要找你去。”
马天风道:“楚兄有什么事么?”
楚秋帆道:“在下想跟马兄讨取金沙兰的根。”
马天风眨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