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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一念,手指前面台座之上、悬梁垂吊的环剑三圣,破口骂道:“是了,方才就是你们这三只泼皮多嘴多言,向她几人说出狸鸟的饮食喜好,便冲着这等罪过,再加上两个时辰,只在上面逍遥自在地享受秋千好了。”
旋即嘴骨堆砌,作出一番笑容,哄将道:“好鸟儿,你莫要被她们蛊惑,吃那闹泄肚子的破烂箔纸,努力忍耐半分时刻,教我再胜得一箭,便捧出许多金银珠宝,教你痛痛快快吃个撑腹饱肚如何?若是犹嫌不够,便让三个猴子四处搜刮一些。”
环剑三圣叫苦不迭,暗道:“不过一句唇舌,如何惹出这无穷无尽的麻烦,古人说的不错,所谓祸从口出,真是一点不假。”
便看那狸鸟连连点头,受白骨将军不见,收翅俯身,又在它头顶轻轻啄敲几下。白骨将军得了信号,喜道:“如此甚好。”旋即大声喝道:“女娃娃,这狸鸟受了我的教训,任何外来金银皆不会轻易食用。你还有一箭的机会,倘若没有他谋,再用什么束箔之术断然无效。”
杨起微微一笑,扯拽祁恬的袍袖,轻轻拉过一旁,附耳又是一番言语。白骨将军不由一凛,暗道:“这男娃娃心思聪慧,多有计谋,这番又不知想出怎样的鬼点子来对付我,万万不可蔑视漠然、却落下大意失荆州的酸楚。”眼中惨绿泛黄,凝神打量。
只见祁恬面色平然,忽而抿唇掩口,四肢微颤,欢喜不止,待渐渐笑得三分得意,又是一片惊愕之意,目瞪口呆,惶然怔兀,倒似七分的诧异,继而随着杨起头颅轻轻摇摆,两道柳叶弯眉缓缓竖起,杏眼圆睁,赫然一片忿然气恼的神情。
白骨将军心中暗暗称奇,忖道:“她二人又在玩弄什么样的花招?”隐约忐忑、惴惴不安,方要出口询问,却看祁恬大叫一声,陡然将他用力拨开。这一推搡力道极大,杨起猝不及防之下,如何防备,脚下一时拿捏不住,跌跌撞撞地往后面退去,被贴合青砖的石缝罅隙磕绊,扑嗵一声,摔倒于地,正是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祁恬冷笑一声,呸道:“你少要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莫不成是白骨老儿的奸细么?”一手执弓,竟不捏箭,另一手叉腰做势,朝着巨棺方向便呵斥训责了起来。
白骨将军听得半日,颇为真切,却不能恼怒,讶然道:“她莫非患了失心疯不成?不来骂我,为何字字句句皆是指点白银狸鸟?”
祁恬愈骂愈是痛快,却看得狸鸟塑像颤动不已,想必心中已然激起怒火。白骨将军笑道:“你也莫要生气,她此刻无计可施,自然烦恼。于是便寻着你发泄喧闹,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罢了。若论年岁,你作她曾祖父尚且不止,何必与之一般见识、莫名计较?”
狸鸟气息压抑,祁恬又是一番怒骂,白骨将军再行劝慰,如此三斥三怒三阻,双方渐渐失去了耐性。
白骨将军道:“女娃娃,你若是不想比试,不妨明言就是了。你我如今各下一城,不分胜负,那禽兽哨子的赌注之说,自然可以废弃不提。”
祁恬却是不依不绕,喝道:“既然三箭定胜负,言出必行,行之必果,如何能够半途而废?”
见这妖怪惊愕,也不理它,张弓搭箭,喝道:“你这半生不死的白银怪物,有何嚣张吵闹的本领,不过就是躲在白骨头顶,夜郎自大罢了。我这一箭射去,定然将你扎透凉心,你便是用足气力来衔,也将角喙一并打断,从此半嘴破鸟,如何见人?”
言罢,一箭依旧绑缚箔纸,应弦而出,如怒蛟出海,三眼神君投戟,凭光茫夺目之色,风雾破帛之声,真奔前方呼啸疾去,正有降魔镇鬼的偌大威风。白骨将军哼道:“故计重施,愚钝之极,奈何二次成功?”话音方落,听得当啷一声,铁镞正与狸鸟的银喙相撞,冲击之下,撇下一块银料,跌落它的身上。
杨起滴溜溜从地上爬起,甩开双袖鼓荡漾灰,喜道:“二番用计,二番得计,它便是不服,却已抵赖不得了。”
白骨将军闻言,见他与祁恬携手跳跃,欢喜不尽,身侧黄松鼓掌相贺,尽皆胜利凯旋之状,心中又气又羞,大声道:“你这畜生,智不过孩童,勇不抵黄犬,为何不听我的训导,偏偏伸喙触碰?如今一者输了比赛,少不得要为她的青竹细哨锤炼升级;二者你破相残损,难以示公见人,却也是自作自受,怪怨旁人不得。”
愈发惭忿,白骨手臂轻轻拨弄,将白银狸鸟弹弄了下来,跌落在卧身的棺内。黄松留意,看得真切,见它又拾起塑像与银碎,小心粘合,不觉大是奇异,忖道:“这等庞大的白骨妖怪,脾性暴戾、凶恶无比,我还道它一气之下,要将狸鸟甩撞得粉碎。却为何轻柔呵护,如和风细雨一般地替其贴补?”
杨起笑道:“你也怪不得这狸鸟塑像,不是说它能动不息,本是因为獙獙的魂魄灌输所得么?我二人情急之下,不过就是利用獙獙争强好斗的本性,将那激将法与苦肉计相合,使其上当罢了。”
祁恬甚是愉悦,呵呵笑道:“狸鸟受得唆掇,哪里还能清明心志、理智辨识?我说它不敢接我一箭,它颇不服气,便是排除万难、穿越坎坷,也定然要接上我这一箭,以图颜面尊荣。这种弓术么?自然就是矢法的一大高妙境界,人曰射哪儿指哪儿了。”
白骨将军如拨云见日,方才)恍)然(网)大悟,喟然一叹,道:“又何止是它中计了?你们一唱一和,便是我也不能区分真假,以为不过是颓废之下的气极败坏罢了。一时不察,却犯下轻敌取败的错误,委实羞惭。”
杨起与祁恬相视一笑,暗道:“这老妖怪毫无皮肉气血,说道自己如何惭愧,却看不得面红耳赤的种种赧然情景,未免有些遗憾。”又见它从棺内扔出一个三彩绘色的盘子,降在台座之上画着几个圆圈儿,缓缓停下,竟不知所以何为?
却听它无甚好气,嘶哑着嗓音,沉然道:“本将军也是顶天立地的品性妖怪,无论是何手段,既然你赢了,我自然便该尊从先前的赌约,将那厮替你留下的青竹细哨锻炼淬升才是,从此听懂世间的千万禽兽言语,领会不同奥妙玄机。”
示意将哨子放入盘中,一并扔入柱旁青铜香炉之内,犹自道:“这哨子虽是青竹雕刻琢磨而成,却不是一般凡间遇土成长、一夜成材的树木。三百年成笋,三百年破土,三百年长大。
又经历三百年的阴阳气息、乾坤风雨,方可制作器物,是以便如天地间的黝黑奇铁异铜一般,非三味真火不可淬炼。这香炉也非寻常火具,孔夫子游历诸国之时便已燃烧,只是元气耗尽,待青竹细哨出炉之时,真火悉数熄灭,变成无用的死物了。”叹息连连,颇似感慨。
杨起愕然一怔,道:“却不知前辈所说的平阳郡留哨之人,究竟是谁?”
白骨将军哈哈大笑,摇头道:“我是暴戾妖怪,稍时你们为救援青衣娃儿,少不得又要和我一番争执,还是不要叫我前辈,未免有靠拢亲密之嫌。至于那留哨的惫懒无赖之人,你们与他缘分不浅,即便是无数天堑险沟的阻隔,也难以阻挡,必定是要排难去厄,万里相会的。其时自知,也不需我在这里唠唠叨叨,多此一举。”
杨起三人觑望茫然,不解其意,再看它大叫一声,香炉之中的明火陡然窜起三丈余高,青竹细哨大功即成,被祁恬捧在手中观看,灼灼生辉,更添几分可爱小巧,一时爱不释手,欢喜不尽。
白骨将军道:“功效如何,你们他日便寻着一只猫狗,自己试探便是。”
回头大声喝道:“这香炉用不得了,你们还不快些将它抬了进去,稍时上得地面之上,寻着几个铁匠铺子,好歹还能买上几个价钱。”
便听得帷幕之后有人道:“这是孔子的礼敬香炉,传到今世,也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宝物,如何能放到铁匠铺中糟蹋了。若是寻着大富大贵的财主之家,又能讨价还价,卖他一两千的白银断然是不成问题的。”
杨起极其惊异,暗道:“难道后面还有许多的白骨小妖不成,既是喽罗,便该谨小慎微才是,如何敢与大王这般说话?”
白骨将军呸道:“你们早该去那十殿阎王的堂前报到,或是投胎,或是苦力,奈何受了我的法术,吃了我的粮食,活到这一百多岁,尚不知感恩?便是支唤这一些小事,也要抱怨罗嗦得半日,莫非将我白骨将军觑若无物么?”
言罢,便看棺后的黄色布幔被人撩开,颤颤巍巍走出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抬棍担绳,三两小将香炉缚好,倒也干净俐落,旋即大喝一声,挑动了起来,便往殿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