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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的时候,薛葵曾和卓正扬一起去专做湖北菜的锦绣吃饭,同行的还有展开和游赛儿,湖北菜并非以辣出名,况且她自认为格陵大的牛腩粉已经很辣,于是对这道毫不起眼的牛蛙掉以轻心,一口下去,顿时辣得她心脏麻痹,双眼发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摸索着去拿桌上的茶杯,一杯接一杯地牛饮还没办法缓过气,幸好游赛儿点了果蔬冷盘,她接下来的时间就只能吃那个冰冰舌头,否则一定自燃;偏偏卓正扬和展开吃得兴致勃勃,等结完帐出停车场,卓正扬看她嘴唇都肿了,便问她到底有多辣。
“让我试试看。”
他故意挑逗,俯身过来,她想,真是一切皆为接吻的理由,摇着头无奈道:“我觉得快要喷火了——你说有多辣?不行,回去要喝点牛奶。”
“何必那么麻烦。”那时他们已经到了宿舍楼下,站在树旁的阴影里,卓正扬扳着她的肩膀,俯下脸来吻她,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火热的,“其实我也很难受,帮我解一解。”
她才发现上了当。他的口水辣的要命,刺激得她的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溢出来,流进鬓发里,又沾湿了他的大拇指,整个人好像在燃烧,烧得魂魄不齐,他温柔而又激烈地吸吮着她的舌头,不放过齿颊的角角落落,一开始她口腔里没有任何感觉,麻木得无法回应,后来慢慢地恢复,就促狭地开始挑逗,他大吃一惊,挤压着她,抵在树干上,又护着她的脑袋,长吻之后,他把印着树干纹路的手背给她摸摸,两个人贴着额头傻笑——那是他们最的一次接吻经历。
“好一点没有?”他恋恋不舍地蹭着她的鼻尖,“下次在家里做来常”
“不。”想都不要想,这种对健康有害的东西她再也不会碰,“你也不许常”
“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免得你找别人接吻去火,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卓正扬,没有本姑娘陪同监督,不许你再吃这道菜,明白否?”
卓正扬看着薛葵,心想,这可是有点管着我的意思了,薛葵,你可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是什矛义?
他十分受用。看着她宛如秋水一般清澈的眼睛,他说出了酝酿已久的话。
“搬劳我一起住。”
不出所料,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开始赶他走。
“走啦走啦,明天还要上班呢。”
现在回想起来,那才是他们一起去采购的真正原因。他买了足够两个人用的东西,是准备要开始生活——还有文件袋里的结婚资料,他为什么想要和她长久下去?尤其是在她变得如此糟糕的时候!
“薛老师?”学生拿着样品过来了,却看见薛葵在走神,“薛老师?”
“喔,抱歉抱歉,”她拍拍两颊,“我这是假期综合症。开始吧。”
没有卓正扬了,薛葵。至少现在没有。是你主动割断一切。不变回原来的自己,怎找得到来时的路。
元旦过后,节之前,药理所各实验室都开始疯了似的补实验应付考核,就连平日里最清闲的盘雪也忙了个脚不沾地,精疲力竭,连带着神经都变得迟钝起来,直到连续两个中午她都在食堂和薛葵碰到,才惊觉不叮
“薛葵,你怎么在这里。”
“吃饭。”薛葵扬扬手中饭盒,“不然?”
“你不用陪卓正扬么?”盘雪的脑袋里还都是纷杂的数据在乱飞,自问自答,“不过也是,年底,大家都忙。顾行知两个星期没调休了……”
薛葵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窗口的饭菜,乱炒乱炖,她有点犯恶心。
其实卓正扬从阑忙。即使是设计破冰者的那段期间,基本上朝九晚五,大把时间同她恋爱,只是薛葵不得闲,她处于社会食物链的底层,蝇营狗苟的小人物,忙的不可开交。
“展开说你以前在远星的时候常常加班,现在倒很清闲。”
卓正扬的个十分专一。没有遇到薛葵,他专注于工作,所以干的昏天黑地;遇到她之后,卓正扬野心勃勃,江山人都要揽入怀中,互不干扰。
“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背离了我的初郑”
他这岂不是在指责她的工作扰乱了进食,她无奈地摊摊手。
“卓大人,我也想睡了吃,吃了睡,每日只担心衣服衬不衬指甲和唇蜜的颜。我是法国三大空想主义者转世投胎,乌托邦的生活最适合我。”
他坐在一边看报纸,对她的心思十分明了。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等合同期到了赶紧换一个。你喜欢做什么?”
她喜欢什么?她做了五年的药用肽,说没感情是假的。即使现在还常常看文献追踪国际上的报道,老是担心自己跟不上这个领域的发展。实验讲究的是个手感,两年不碰,很多技能只怕早已退化。
盘雪还在喋喋不休:“……况且老黏着很容易厌倦。顾行知说……”
呵,盘雪现如今是言必称顾行知,热恋中的人总是这样。她有没有过失态地在盘雪面前一直提到卓正扬?有没有?也许有,也许没有,全无印象。
“今天的西兰很好,薛葵,吃一点。对了,还有肠,我妈妈自己做的,顾行知都说好常”
盘雪打开保鲜盒的盖子,极力推荐,薛葵看了一眼码得整整齐齐的肠片,全精瘦肉,装在保鲜盒里,油光汪汪,有些反胃,婉拒。
“现在自己监肠准备年货的真少。如果加点肥肉就更棒。我妈妈也做了一些,下次带来给你尝尝。还有蛋饺和年糕,吃火锅最好。”
盘雪心想,母果然是没有隔仇。看来是已经和好。本来盘雪和妈妈也是这样的相处之道,气头上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发泄一通反而有利于打开心结,天底下的母大概都是这样,非要互相伤害才能证明爱有多深。她想,薛葵不会走了,要和卓正扬相亲相爱地过下去了,沈妈妈也一定会被卓正扬对薛葵的爱打动,由反对变成支持——新的一年,就把过去的不开心统统抛诸脑后吧。
“好啊好啊,薛葵,那边有空位,我们一起常”
同事看她的眼光有些奇怪;薛葵心想,母亲在宿舍这么一吵一闹,也不知道旁人听到了几分,盘雪是她的朋友,自然挺她,但其他人呢?也许正等着和她“闲话家常”吧。
薛葵有些踌躇:“我想回去喝点热水。你们吃,我先走。”
她打了一份西兰和菜薹,加二两饭,回到实验室去,吃了没有两口,果然又全部吐返出来,她连喝了两杯热水也压不住,胃部一抽一抽地痛,对她的敷衍十分生气;她把饭盒推到一边,趴在实验台上等这阵痛感过去。
节食的时候,她也曾跃跃试地想要试试扣喉,考虑到对身体伤害太大而没有付诸行动,现在倒好,前天,昨天也是神经反射般地全吐出来,若不是喝牛奶同豆浆,她可能无法坚持到现在——开什么玩笑,难道没有卓正扬她就吃不下饭么?这算什么心理暗示?
一想到卓正扬,她更是反胃调害;冲到洗手间里干呕起来。
她下手太重。那天晚上她看到信封里的结婚文件,顿觉来了个大逆转,不但不能接受,反而激得她强烈反弹,站起来宛如困兽一般直打转,觉得吸进胸腔里的每一口空气都在逼迫她尖叫出来——不能结婚。不能结婚。现在的她连自己都讨厌,哪里配得上卓正扬的爱。她撕掉所有文件,独独留下卓红安写给卓正扬的便笺,贴身放着,心里想着要去赶末班车回宿舍,好好思量清楚,卓正扬追出来,要捉她回去,她又慌又怕——他总有办法动摇她,她又要跟着他回那个自己完全做不得主的世界,贪图一晌欢爱,全然不顾后果——于是仿佛参孙附身,没头没脑地拿手袋大力打他,里面装着分子克隆,装着蜂蜜干果,至少也有十几斤重,打得手袋上两个金属扣子飞脱,打得他整条手臂都被血浸湿,她才惶惶然地住手。他就那么鲜血淋漓地抓着她的手,血一直流到她的手指上,他才松开。
他说了句什么?哦,他说,薛葵,别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们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默契地达成了分手的共识。若有时间考虑,她本来可以做的更漂亮一些,更委婉一些,留些余地给彼此——可是那个时候,她什么也想不到,恨不得割袍断义,以表自己的决心。
她擦擦嘴角的酸水,突然有些心悸:莫非怀孕了?她帮卓正扬用手抚慰的时候两人靠得太近,似乎有几滴溅到大腿内侧——不可能!才几天的时间而已!她已经把所有他的东西都还给他了,况且哪有这么快的妊娠反应——她暗笑自己还是个学生物的,这点常识都没有。
怎么会笑得比哭还难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想想看,薛葵,想想看,在大富贵那一次,你看着镜子,说了些什么?你说要辞职,两个月过去了,为什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