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场灾难。一次也没有赢过。收钱的人一批接一批无情地收走他的赌注,脸上挂着收钱人麻木不仁的表情。骰子一转,小球一出发,那个混蛋就伸手把他先前赢得的钱一并收走。他觉得一切都灰飞烟灭。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哪怕把钱丢到壁炉里烧掉也比这样好啊。当然,现在他连壁炉也没有。毛瑞斯或者别的类似的人现在正享用着他的壁炉呢。去他妈的。
他从床边站起,打开歪歪扭扭放在类似桌子的东西上的计算机。这是一台他自己组装的计算机,运转速度非常快。奔腾Ⅳ1。6G处理器,1G的内存和两块各30G的硬盘。至少他还有这个。要是没有电脑,他才真活不下去了。里面存着他的笔记,他的节目计划,还有他心情忧郁时写下的东西。那些时候似乎总是清醒的。还可以上网,从他被囚禁的监狱里获得虚拟的逃脱。
他打开电脑,看到自己有封邮件。它不知来自谁,是以富有韵味的老式字体打出的:
要钱吗?城里的有钱舅舅。
他纳闷是哪个笨蛋开这个拙劣的玩笑。大概是哪个知道他窘境的朋友吧。谁呢?让…卢吗?毕加罗吗?台里的哪个人吗?
谁是这个“有钱舅舅”呢?有那么一会儿,他竟然想到了那个美国人,调查谋杀案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他的眼睛盯着你看时,比那个打进来电话的声音还要令人不寒而栗。没准他想借此给他施加压力。不过他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他要不就是把你摔到墙上,暴打你一顿,直到你偃旗息鼓。
他回忆起整个事件。那些电话对让…卢来说真是天上掉下馅饼。他现在比披头士还要红。虽然这些电话让他感到痛苦,不过等最后他们抓住凶手以后,他就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了。这个男孩正在走红啊。而他,劳伦特,只能仰头看着他日日高升。想想吧,是他把让…卢介绍进电台的,几年以前,他在赌场广场的巴黎咖啡馆前第一次遇见他。他目睹了后来让他赚到博索莱依的豪宅的那则逸事。多年以后,他才意识到帮那个老家伙救下她的杂种狗,就像是买了一张中奖彩票一样。
他的命总是这样,只能观望别人走运。他总是看着别人被好运击中,而这运气要是偏离一丁点轨道,没准就能砸中他了。
他上去和这位长着黑头发、绿眼睛的救狗男孩搭话,后者突然成了注意焦点,不安地回避众人的目光。因果相联,劳伦特被让…卢与人沟通的方式触动,他能同时让人觉得他既随和,又关注你。他叫不上来这是什么能力,但是相信它能打动任何与他交谈的人。尤其是像他自己这样的人。
毕加罗并不是傻瓜。劳伦特一把男孩当做“声音”的主持候选人推荐给他,他就明白了这男孩的价值。这个节目劳伦特已经策划很久了。他看到老家伙的眼睛充满兴趣地亮了起来。让…卢对电台一无所知,所以他可以成为合适而廉价的候选人。一个理想的入门者。这样可以一箭双雕,一个几乎不用花费多少的新主持人。两个礼拜的录音训练之后,让…卢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声音”终于开播。它一帆风顺,越来越受欢迎。听众喜欢这个男孩。他们喜欢他说话和沟通的方式,他的风格充满想象,离奇古怪,充满了简单易懂的大胆比喻。
甚至杀手也喜欢。劳伦特妒忌地想。
无意中,那则关于两个在海上迷失的男孩获救的消息把“声音”变成了一个现在这样的关心社会事务的节目。它成了电台和公国的光荣和骄傲。也成了令苍蝇般的赞助商嗡嗡追赶个不停的节目。
主持人成为了他一手策划的节目的明星。关于这个节目,他越来越没有话语权,日益被推到一边。
“滚开吧,你们所有的人。事情会改变的。它必须改变。”他自言自语道。
他打印了关于夜间节目的笔记,惠普打印机吐出纸张。他们会改变对他的看法的。他们所有人都会,尤其是芭芭拉。
他又想起了她红色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的样子。他们曾经同居过,分手后他就日益走上下坡路,直到一切都濒临毁灭。她试图和他并肩作战,但是和有赌瘾的人很难坚持下去。一段漫长的反复之后,她坚决离开了他,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永远无法比过他生命中的另外四个女人:方块、红桃、黑桃和梅花。
他离开摇晃的椅子,把打印出的纸张塞进文件夹。他从当衣架使用的扶手椅上拿起件外套,出了门。外面的环境和公寓里一样不堪入目。他叹着气关上门。电梯坏了。大楼经理又多了项美德。他在昏暗的黄色灯光中走下楼梯,手蹭在米色墙纸上。像他一样,这墙纸如今也已破败不堪。
他走进大厅,推开前门。门上的玻璃安在生锈铁框里,用油漆开裂的干橡胶固定。这与蓝色海岸或者让…卢那可爱的别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门外的房子已经投入夜的阴影,这种浓密的蓝色只有夏天的日落才会带来,宛如对太阳的回忆。它甚至给这片难看的地段添加了一丝人性的色彩。阿瑞安不是海滨散步大道或者阿克罗波力斯。海洋的气息从未抵达这个地区,即使它真的来到,也必定掺杂着垃圾的刺鼻恶臭。
他不得不走过三个街区才能到达通往公国的汽车站。这样也好。走路对他的健康有益,能帮他清醒头脑。该死的普罗莫比和他的银行。
瓦迪姆从大楼角落的阴影中突然现身。他行动非常敏捷,劳伦特几乎没看到他走过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发现自己被拎离地面。他被按在墙边,有只胳膊顶在他喉咙口,对方充满大蒜和口臭的气息扑上他的脸。
“好哇,劳伦特?有了点钱怎么就不想起你的老朋友?”
“你说什么呀……你知道……我……”
胳膊死命抵住他的脖子,令他喘不过气。
“少废话。你昨晚在蒙顿花掉了一大笔钞票。你忘了你花的钱其实属于毛瑞斯了,对吗?”
瓦迪姆·罗梅是他的恶霸,给他造麻烦的人,他的收税官。毛瑞斯肥胖臃肿,不大会扭过哪个人的胳膊,让他痛得直掉眼泪,或者把他们压在墙上,直到他们感到粗糙的墙面擦过皮肤,留下深深的疤痕。不过瓦迪姆这个混蛋却擅长这些。还有那个昨晚在赌场门口帮他兑现支票的混蛋。他肯定告了密,但愿他不得好死。劳伦特希望他从瓦迪姆那里得到的对待不比他刚才得到的好多少。
“我……”
“去你的,你这垃圾。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和毛瑞斯的特点,比如说我们什么时候会失去耐心。该是提醒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了。”
肚子上挨了一拳,令他几乎窒息。他干呕着,胃酸涌到嘴里。他的腿瘫软着。瓦迪姆毫不费力地拎着他,用铁拳抓住他的衣领。他看到这恶棍的右拳举起,意识到脸上马上要挨一拳,而且这拳力量之大,会让他的脑袋狠狠撞到后面的墙壁上。他闭上眼睛,半死过去,等着拳头砸下。
但是这一拳没有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一个一头浅棕色短发、高大强壮的男人从瓦迪姆后面出现,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拎起来狠狠举到空中。
疼痛和惊讶使瓦迪姆松开了手。
“他妈的这算……”
男人松开瓦迪姆的头发,这混蛋后退一步,以看清新来的人。他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后者的衬衫因肌肉而鼓起,脸上毫无惧意,想必远不像劳伦特那瘦弱无力的身体那样好对付。特别是他的眼睛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他只是来问路。
“好哇,看来你的援兵到了嘛。”瓦迪姆虚张声势地叫着。
他试图用原先为劳伦特准备的拳头对付面前的男人。后者闪电般回应,头一扭就躲过了攻击,一步向前,猛地撞向瓦迪姆的肩膀。他用胳膊夹住他的肩膀,用尽全力压了下去。
劳伦特听到骨头喀嚓一声断了,不由胆战心惊。瓦迪姆嚎叫着弯下腰,抓着断掉的胳膊。男人后退一步,转了半个身,猛力踢在瓦迪姆的脸上,鲜血从他嘴里涌出。瓦迪姆倒在地上,顿时不省人事。
劳伦特担心他可能死了。不,不知名的救星看起来非常老练,应当不会手下没分寸弄出人命。他是那些想杀人才杀人的人。他咳嗽起来,弯腰按住胃部,苦胆汁从嘴里沁出。
“看来我到得正是时候,劳伦特·贝顿先生,对吗?”救了他一命的人带着浓重的外国口音用法语说道。他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劳伦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确信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个人。但是这家伙不但把他从瓦迪姆的拳头下救出,还知道他的名字。他是什么人?
“你说英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