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伸出手,弗兰克愉快地握了握它。他的声调现在有些不同了。这是一个和一起同甘共苦的朋友说话的声调。“趁这个女人还没发现你像个筛子一样浑身是洞,抛下你不管,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我们这里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这个案件是结束了。明天别的地方又会有事。你等着瞧好了。”
“世界就是这样,弗兰克。在蒙特卡洛,在哪里都一样。这里只是阳光灿烂些罢了。”摩莱利不想反驳弗兰克的保守态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决定接下来做什么了吗?”
“你指的是工作吗?”
“是的。”
弗兰克无所谓地耸耸肩。摩莱利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心话,不过他预料到会有这种反应。
“联邦调查局就像天堂一样,可以等等再去。我现在只需要一个长假,一个真正的假期,你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享受、欢笑。”弗兰克冲汽车挥挥手,摩莱利突然瞪大眼睛,把手插进口袋。
“哦,我差点忘记了。我不得不发动全法国警察为了这事找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浅蓝色信封。“而给我这封信的人永远不会原谅我。”
弗兰克看了看信封,没有打开。他的名字以一个女人的笔迹写在信封上,字迹婉约而不琐碎。他想象着写信的人是谁。不过他暂时把它塞进口袋。“再见,摩莱利。好好干。”
“你也一样。放松些,周游世界吧。”
“我们要去迪斯尼乐园。”汽车里的斯图亚特突然用英语说,强调他们的决定。摩莱利后退一步,两眼朝天。他对挤到两个前排座当中的空隙的男孩假装出一副悲伤表情。他用带点法国口音的流利英语回答。“不公平啊,他们要去迪斯尼乐园,我却在这里看商店。”他停顿了一下,表示微微让步,“哦,这里是蒙特卡洛没错,但是我还是要干苦工,孤单单的。”
弗兰克坐进汽车,关上门,摇下车窗。他对海伦娜说话,故意放大声音,让警长也听见。
“让我们早点离开,免得这个杂种破坏我们的情绪。他们在这里都招些什么人当警察呀,人们凭什么说蒙特卡洛的警察是世界上最出色的警察之一……”
汽车开走了,弗兰克最后冲摩莱利挥挥手告别。他们开到诺塔里街尽头,朝右一拐。在安托瓦涅特王妃大街头上,他们停下来让另一辆车先走。弗兰克看到芭芭拉正在街角朝反方向走去。她走得很快,一头红色波浪发飞扬。汽车又开动了。弗兰克觉得女孩出现在这条街上并不是偶然的。摩莱利说过,他只是在等他知道会来的人……海伦娜捅捅他的胳膊。他转过头,看到她揶揄的笑容。
“我们还没出发,你就已经开始看别的女人了?”
弗兰克靠回椅背,戏剧性地戴上太阳眼镜。
“如果你有兴趣知道的话,那个女人正是摩莱利站在街头的真正原因。哼。真是等着和我说再见的真心朋友啊。孤单单地在蒙特卡洛!”
“这正符合认为世界上充满胆小撒谎的男人的理论。”
弗兰克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几天之内,她完全变了个样。想到自己正是促成这种改变的人,他不禁志得意满。他笑着摇摇头否定她的观点。
“不,这只说明世界上充满了胆小的撒谎者。只不过其中必定有一部分是男人。”弗兰克给海伦娜指点方向,打断她的反驳。“在那里朝右拐。”他指点道,“我们沿着码头开,跟着指向尼斯的路标走。”
“别换话题,”海伦娜说,“我们得继续刚才的谈话。”
不过她的表情和这些好战的话完全是两回事。汽车朝下方的港口开去,开过人挤人的码头。斯图亚特趴在窗口,对夏天五颜六色的人群和船只兴高采烈。他指着码头上一艘上层甲板停了架直升飞机的巨大私人游艇。
“妈妈,看那船多长呀。还有架直升飞机呢!”
“斯图亚特,我告诉过你,”海伦娜头也不掉地回答,“摩纳哥公国是个奇怪的地方。它是个小乡村,但是很多重要人物都住在这里。”
“我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这里不用交税。”
弗兰克按捺着,没有告诉他,不管你住在哪里,你迟早要交税。斯图亚特还理解不了,他也不想尝试给他解释。这会儿,他什么也不愿想。他们离开了亚利安娜的尸体被发现的这个地方。海伦娜没有做什么评论,弗兰克也一样。他很高兴戴着太阳镜,这样她就看不到他的眼睛了。他们开到拉斯卡塞的弯道,把蒙特卡洛广播电台所在的大楼抛在左后方。有一会儿,弗兰克想起了有大玻璃墙的导播室,想象着播音的主持人和……
够了,已经结束了。要是明天又出了什么事,那也和你没有关系。
家用旅行车开上出城的大路,刚开过丰维耶,上了通往尼斯的路,汽车里小小的紧张气氛就化为乌有。弗兰克挪了个姿势,听到口袋里有纸张沙沙做响。他把摩莱利给他的信封抽了出来。
弗兰克打开信封,抽出一张对折的蓝色纸。便条上是和信封上一样的精致笔迹。
你好啊,帅哥。
请允许我加入对英雄的祝贺。此外我还想为你做的一切表示感谢。我刚刚从公国当局收到通知。他们将为警察总监尼古拉斯·于勒举行一场官方葬礼,表彰他的事迹,有可靠的消息说,你是促成这事的人。你知道这对我意义有多大。不仅如此,在经济上这也足以保证我安度晚年,不管我的晚年会是什么样的。
有些事情,全世界都希望能尽快忘记它们。但是有些人的任务却是记住它们,以避免它们再次发生。
我为你感到非常骄傲。你和我丈夫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我爱尼古拉斯,现在也衷情不减。我会永远爱他。
我祝你一切好运,相信你会顺利。
拥抱你。
谢琳娜
弗兰克把谢琳娜·于勒的信读了两三遍,才叠好它,又塞回信封。海伦娜一边在车流里穿行,开上通往高速公路的路,一边转头看了他一眼。“坏消息?”
“不是,只是我认识的一个女人给我的问候和祝福,是一个好朋友。”
斯图亚特朝前挤进两个座位的空隙,头夹在弗兰克和海伦娜中间。“她住在蒙特卡洛吗?”
“是的,斯图亚特。她住在这里。”
“她是个重要人物吗?”
“她当然是。她是一名警察的妻子。”弗兰克看看海伦娜。他对斯图亚特的回答也就是对她的求婚。
海伦娜微笑了,斯图亚特迷惑不解地坐回去。他靠回椅背,看着视野中渐渐消失的大海。弗兰克伸手抓过他的安全带。“年轻人,”他一边帮斯图亚特扣好安全带一边说,“从现在起,扣好安全带,直到我发布新命令,收到?”
弗兰克觉得经历这一切后,他有资格表现出一点愚蠢的样子。他向前伸出手臂,像车队领袖带领一群拓荒者开进西部一样感叹,“法国,我们来了!”
他和海伦娜对男孩兴高采烈的反应报以一笑。他检查了一下斯图亚特是否把安全带扣好,顺便欣赏着开车女子的侧影,后者正全神贯注对付夏天的蓝色海岸的繁忙交通。他用眼睛描着这个侧影的轮廓,这一刻深深烙在他的脑海中。
他想,对他们而言,一切不会太难。他们将不得不平分忘记和记得的任务。不过他们将共同前进,现在已经开了个好头。他在太阳镜后闭上眼睛。他发现,将来他真正会在乎的一切都和他坐在一辆汽车里,他觉得再也没有别的奢求。
尾声
终于,一切都是白色的了。
男人肩膀靠在墙上,坐在一间小小的长方形房间的一头。他坐在地上,抱着弯曲的膝盖,观察着白棉袜里脚趾的运动。他穿了一身粗糙的白色棉布上衣和裤子,和他被关着的房间的墙壁一样白。他面前倚墙摆了张固定在地上的铁床,它也是白色的。
床上没有床单,不过有软垫和枕头,也是白色的。天花板上的灯装在草草刷成白色的格栅里,灯也是白色的。房间里刺眼的明亮光线大概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这光线从不消失。
他慢慢抬起头,绿色眼睛平静地看着小小的窗户,它非常高,根本够不到。这是他用来判断时间的唯一钟表。光明和黑暗。白色和黑色。白天和夜晚。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从来看不到蓝天。
他的寂寞并不是负担。实际上,每次外面传来世界的信号,他都感到厌烦。每过一阵子,门底下就打开一个小槽,塞进来一个装了塑料碗的碟子。塑料是白色的,食物总是一种滋味。什么餐具也没有。他用手指吃饭,等小槽打开,再把碟子塞回去。作为交换,他又收到一张白色的湿布,可以用来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