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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改变
梦萍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林青,看着他用照相机记录那些痛苦的人们。
没错,林青带梦萍去的地方,是贫民窟。
上、海,在许多人眼里都是传说。
冒险家的乐园,世界的窗口……在这里,只要你足够有能力,就能占据一分之地。
但是,有幸福,就有痛苦。
就像,有光明,就有黑暗。
林青一边照相,一边低声跟梦萍解释这种情况是怎么形成的。林青说的太直接了,梦萍很难接受,她觉得自己的思想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原来世界的真相是如此吗?那她每天怨天尤人到底为了什么?
林青似乎看出了梦萍的不安,微笑道:“梦萍,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是大多数。你有富有的家庭,和善的兄弟姐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梦萍低头,沮丧的道:“书桓哥是不是讨厌我了?”
林青微笑道:“不,梦萍,我从来没有讨厌你。你只是个孩子,任性了一点,但本性不坏。”
梦萍鼓鼓嘴:“我本性真的不坏吗?”
林青轻笑:“难道你自己怎么样你不知道?”
梦萍踢了踢脚尖。
林青微笑道:“好了,别闹别扭了,大哥的工作还没完成呢。”
梦萍哦了一声,紧紧的跟着林青。
林青从贫民窟的这头,走到了那头。贫民窟的人几乎走了两种极端。有些人看起来极为仇视外面的人,他们看林青和梦萍的眼神恨不得凌迟他们。有些人完全没有精神,似乎已经死了,软趴趴的靠着什么东西当做支撑。
“书桓哥,他们好凶。”梦萍拉着林青的胳膊。
林青淡淡一笑,收好相机,扬声道:“因为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他们不争取?”梦萍不理解。四肢健全的人为什么会穷成这个样子?难道他们不能找工作吗?
林青嘴角一弯:“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自己。”
梦萍歪头:“为什么要放弃自己?不是还没死吗?”梦萍的确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她说的很在理。
林青爽朗的笑:“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心已经死了。梦萍,和死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吧。”
梦萍疑惑的看着林青:“可是他们还活着,怎么能等死?不如我们……”梦萍想救他们——那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如果只是少吃一点就能让那个孩子活下去,她可以做到。
不过梦萍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青截住了:“梦萍,你有能力拯救全部吗?如果没有,就不要轻易许诺。”
梦萍愣住了,她的确拯救不了全部。贫民窟这么多人,就算把她卖了都没用。
林青轻轻一笑:“这个世界,神鬼已死,能拯救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如果他们认识不到是谁夺走了他们的一切,并且为之奋斗,他们就永远这样浑浑噩噩,直到死亡。”
梦萍被吓到了,林青说的话太过残酷,泡在蜜缸里的小女孩无法理解。
“呵,梦萍,别怕,没事的,你有一个好妈妈,她会为你撑起一片天。”至于陆振华……研究完剧本之后,林青把他扔一边了。抛妻弃子的男人不值得浪费心情。
梦萍抿嘴,点头:“书桓哥,谢谢你。”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生活不易,不该总和妈妈爸爸顶撞。
林青微笑:“不必,你是尓豪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只是希望你们全家和乐。”
梦萍笑的甜甜的:“恩,书桓哥。”
“该回去了。”林青说道。他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梦萍可能一下子改变不了跋扈的性格,但她肯定会改。亲身经历的事情,总能带给人强烈的震撼。
梦萍老老实实跟着林青回家。
林青并没有进陆家,他在门口对梦萍说:“大哥要回去洗照片,梦萍,你自己进去吧。”
梦萍眨眼:“书桓哥不进来喝杯茶吗?”
林青微笑:“不了。”
梦萍眼巴巴看着林青离开,眼睛闪亮。怪不得姐姐这么喜欢书桓哥,他真是又英俊又有才华,还很温柔体贴呢!可是……姐姐看起来要失恋了,书桓哥竟然把两个美女当做妹妹?
林青离开之后,杜飞和如萍回来了。
不同于梦萍和林青的和谐,杜飞如萍过的一点都不愉快。杜飞本想听林青的,带如萍去看一看真实的世界,但可惜的是,他们半路遇到抢劫的,更可惜的是,杜飞不能打。不,也许不是不能打,只是如萍在,杜飞免不了束手束脚,万一如萍受伤了怎么办?杜飞不想如萍有任何伤害,所以他老老实实的把钱财和相机给了强盗。好在强盗还算盗亦有道,拿了财物就走人了,没有伤害两人。于是问题来了——如萍觉得杜飞一点都不像男子汉,如果书桓在,肯定能打跑这几个强盗。
林青可没有时间在乎杜飞怎样追女朋友,他忙着洗照片。林青带梦萍去的地方,是上、海人尽皆知,却又人人不肯承认的地方。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上海人承认,他们的繁荣,剥夺了别人的生命。
有些事情,不趁早解决就会致命——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痛快一点。只是不知道,报社敢不敢发这种东西。
何书桓以前发过很多稿子,不过他的稿子有太多的套话空话,看上去华丽无比,其实空空荡荡。
林青没有做过记者,他甚至比不上何书桓——好在成为展云飞的时候,林青练出了一手好文笔,用在报纸上绰绰有余。林青的目标,原也不是当一个合格的记者。他只想借这个身份,做他想做的事情。
写好稿件,收好照片,林青出门了。
杜飞没有回家,也许还在如萍那里,他爱如萍,几乎走火入魔。
林青不讨厌杜飞,也不喜欢。
大底,因为杜飞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吧。
何书桓任职的报社是申、报,这家报社算得上老字号了,敢写敢说。林青一直觉得,何书桓有一个好职业。
第四章 风雨欲来
贫民窟。
其实贫民窟也是迫于无奈。
如果有房子住,有饭吃,谁愿意一个破席子就睡大街?
基本上贫民窟的人,都是对社会,对生活绝望的人。而这些人中,最多的就是工人。
资本家大部分都向钱看,工人的生死,与他们何干?工人每天辛辛苦苦劳动,工资却养不活一家人。其实这还算好,有工作总不会饿死,最惨的是,现在工作越来越少了。
西方的机器越来越多的进入上、海,公司越开越多,需要的工人却少了一些。有时候也不是大家不肯去打工,而是他们不知道怎么摆弄那些机器。
工人,虽说和老板是双向选择关系,但很可惜,掌握选择权的永远是老板。
很多人为了活下去,做了包身工,和老板签订了生死契约。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即使在贫民窟,也有毫不放弃的人。
“张海,罢工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你给个准信。”穿着破旧麻衣的中年男子吸着劣质烟草,不耐烦的问。
靠着墙壁的中年男子皱皱眉:“我们还没准备好。”
“准备准备,再准备下去大家都饿死了。你没听今天那个记者说的吗?不争取,就是死。”麻衣男子说的人是林青。
林青带梦萍来贫民窟,一个是教育梦萍,另外一个,就是他知道这里有工人罢工的领导人。林青回现实不是玩的,他看了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当然,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华夏盛世他很少仔细看。林青花了大工夫的,不外乎民、国以及元、明、清前后。元与清对华夏的伤害是巨大的,几乎压垮了华夏的脊梁。而明……不说也罢。很多时候,林青是怒其不争,却也悲哀当时的人们无法摆脱的痛苦。
张海皱眉:“可是文叔,如果没有武器,我们就是送死。”不要说什么政府不敢杀工人,他们杀的人还少吗?
文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张海叹气:“除非我们积聚更大的力量。”几百个人都不够政府塞牙缝的。
文叔摸摸头:“这里有多少人?”
张海道:“七百。”
文叔道:“联系其他贫民窟吧。”
张海点头:“我正在联系,有人说能帮我们。”
文叔皱眉:“是红、党?”
张海点头。
文叔冷哼:“张海,你最好别和他们联系,难道你忘记了前些年的白、色恐怖?政府绝不会放过任何和红、党接触的人。”
张海苦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可是文叔,政府做了什么?他们从来不在乎我们的生死。而红、党,至少是真心实意在帮我们。”
文叔想了想,无奈道:“那你看着办,文叔听你的。”
张海道:“我们罢工需要造势……文叔,你觉得今天那个记者怎么样?”
文叔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