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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语言和风趣的大师!那个荒凉堡垒的古墙是你儿时之家的最后一个可以看得见的明证。当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它的影子就映着你出生的那幢房子。你在这古墙上向斯卜洛戈的高地望;当你还是“很小的时候”,你看到“月亮沉到岛后”⑩,你用不朽的调子歌颂它,正如你歌颂瑞士的群山一样。你在世界的《迷宫》⑾里走过,你发现:
什么地方的玫瑰也没有这样鲜艳,
什么地方的荆棘也没有这样细小,
什么地方的床榻也没有这样柔软,
像我们天真的儿时睡过的那样好。
你这活泼的、风趣的歌手!我们为你扎一个车叶草的花环。我们把这花环抛到湖里,让波浪把它带到埋葬着你的骨灰的吉勒尔海峡的岸旁。这花环代表年轻的一代对你的敬意,代表你的出生地柯尔索尔对你的敬意——这串珠子在这儿断了。
二
“这的确是从哥本哈根牵到柯尔索尔的一串珠子,”外祖母听到我们刚才念的句子说。“这对于我说来是一串珠子,而且40多年以来一直是如此,”她说。“那时我们没有蒸汽机。现在我们只须几个钟头就可以走完的路程,那时得花好几天工夫。那是1815年;我才21岁。那是一个可爱的时代!现在虽然已经过了60年,时代仍然是可爱的,充满了幸福!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们认为哥本哈根是一切城市中最大的城市。比起现在来,那时去哥本哈根一次就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的父母还想过了20年以后再去看一次;我也得跟着同去。我们把这次旅行的计划谈论了好几年,现在这计划却真的要实现了!我觉得,一个完全不同的新生活快要开始;在某种意义上说,我的这种新生活也真的开始了。
“大家忙着缝东西和捆行李。当我们要动身的时候,的确,该有多少好朋友来送行啊!这是我们的一次伟大的旅行!在上午我们坐着爸爸和妈妈的‘荷尔斯坦’式的马车走出奥登塞来。我们在街上经过的时候,一直到我们走出圣雨尔根门为止;所有的熟人都在窗子里对我们点头。天气非常晴和,鸟儿在唱着歌,一切都显得非常可爱。我们忘记了去纽堡是一段艰苦的长途旅行。我们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邮车要到深夜才能到来,而船却要等它来了以后才开行。但是我们却上了船。我们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平静的水。
“我们和着衣服躺下睡了。我早晨一醒来就走上甲板。雾非常大,两边岸上什么也看不见。我听到公鸡的叫声,同时也注意到太阳升上来了,钟声响起来了。我们来到了什么地方呢?雾已经消散了。事实上我们仍然停泊在纽堡附近。一股轻微的逆风整天不停地吹着。我们一下把帆掉向这边,一下把帆掉向那边,最后我总算是很幸运:在晚间刚过11点钟的时候,我们到达了柯尔索尔。但是这18海里的路程已经使我们花了22个钟头。
“走上陆地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天却很黑了;灯光也不亮。一切对我说来都是生疏的,因为我除了奥登塞以外,什么别的地方也没有去过。
“‘柏格生就是在这儿出生的!’我的父亲说,‘比尔克纳⑿也在这儿住过。’
这时我就觉得,这个充满了矮小房子的小城市立刻变得光明和伟大起来。我们同时也觉得非常高兴,我们的脚是踏着坚实的地面。这天晚上我睡不着;我想着自从前天离家以后我所看过和经历过的这许多东西。
“第二天早晨我们很早就得爬起来,因为在没有到达斯拉格尔斯以前,我们还有一条充满了陡坡和泥坑的坏路要走。在斯拉格尔斯另一边的一段路也并不比这条好。我们希望早点到达‘螃蟹酒家’;我们可以从这儿在当天到苏洛去。我们可以拜访一下‘磨坊主的爱弥尔’——我们就是这样称呼他的。是的,他就是你的外祖父,是我的去世的丈夫,是乡下的牧师。他那时在苏洛念书,刚刚考完第二次考试,而且通过了。
“我们在中午过后到达‘螃蟹酒家’。这是那时一个漂亮的地方,是全部旅程中一个最好的酒店,一个可爱的处所。是的,大家都得承认,它现在还是如此。卜兰别克太太是一个勤快的老板娘;店里所有的东西都像擦洗得非常干净的切肉桌一样。墙上挂着的玻璃镜框里镶着拍格生写给她的信。这很值得一看!对我说来,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
“接着我们就到苏洛去;我们遇见爱弥尔。我相信,他看到我们非常高兴,就如我们看到他一样。他非常和蔼,也体贴人。我们同他一道去参观教堂;那里面有阿卜索伦⒀的坟墓和荷尔堡的棺材,我们看到古代僧人的刻字;我们在湖上划船到帕那萨斯⒁去。这是我记忆中最愉快的一个下午。我想,如果世界上有个什么地方可以写诗的话,这块地方一定是苏洛——处于安静而美丽的大自然中的苏格。
于是我们在月光下向着人们所谓的‘哲学家漫步处’走去。这是湖旁和水边的一条美丽而幽静的小路。它与通向‘螃蟹酒家’的大路相联结。爱弥尔一直陪着我们,跟我们一起吃晚饭。爸爸和妈妈发现他已经长成一个聪明的美男子了,他答应五天后就回到哥本哈根去,跟他的家里的人和我们同住一些时候。的确,现在圣灵降临节快到了。在苏洛和‘螃蟹酒家’的那些时刻,要算是我的一生中最美丽的珍珠。
“第二天早晨我们很早就动身了,因为到罗斯吉尔得去还得走好长一段路。我们必须及时到达那里才能看见主教堂,同时在当天晚上爸爸还要去看一位老同学。这都按计划做到了。我们这天晚上在罗斯吉尔得过夜;第二天——但是在吃中饭的时候——才回到哥本哈根,因为这段路程最不好,最不完整。从柯尔索尔到哥本哈根的旅程花了我们将近三天工夫。现在同样的旅程只要三个钟头就够了。
“这一串珍珠并役有变得比以前更昂贵: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不过串着这些珍珠的线现在却是又新又奇异。我跟爸爸妈妈在哥本哈根住了三个星期,而爱弥尔和我们在一起整整待了18天。我们回到富恩岛上去的时候,他一直从哥本哈根陪着我们到柯尔索尔。在我们没有分手以前,我们就订婚了。所以现在你可以了解,我也把哥本哈根到柯尔索尔的这段路叫做一串珍珠。
“后来爱弥尔在阿森斯找到了一个职业,于是我们就结婚了。我们常常谈起到哥本哈根去的那次旅行,而且打算再去一次。但是很快你的母亲就出生了,接着她就有了弟弟和妹妹了。要照顾和关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那时父亲升了职位,成为一个牧师。当然一切是非常愉快和幸福的。但是我们却再也没有机会到哥本哈根去了。不管我们怎样怀恋它和谈论它,我们一直没有再到那儿去过。现在我已经太老了,再也没有气力坐火车旅行了。不过我很喜欢火车。火车是人间的一件宝贵东西:有了火车,你们就可以更快地回到我身边来!
“现在从奥登塞到哥本哈根,并不比我在年轻时从纽堡到哥本哈根远。现在你可以坐快车到意大利去,所花的时间跟我们到哥本哈根去差不多!是的,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虽然如此,我还是愿意坐下来,让别人去旅行,让别人来看我。但是你们却不要因为我坐着不动就笑我啦!我有一次更了不起的旅行在等着我:这跟你们的旅行不同,比你坐火车还要快。只要我们的上帝愿意,我将旅行到你们的外祖父那里去。等你们做完了工作,在这个幸福的世界上享受了你们的一生以后,我知道你们也会到我们那里去的;孩子,你们可以相信我,当我们谈起我们活在人间的日子的时候,我将也会在那儿说:‘从哥本哈根到柯尔索尔的确是一串珍珠!’”
①柯尔索尔(Korsor)是瑟兰岛上极北部的一个小镇,跟哥本哈根在同一个岛上。
②这是1856年的情形。
@佛列德里克六世(Fredrikden Sjettes,1768…1839)是丹麦的国王(1803…1839),也是挪威的国王(1808…1814)。
④奥伦施拉格尔斯(Adam Gottlob Oelenschlagers,1779~1850)是丹麦有名的诗人和戏剧家。
⑤拉贝克(Knud Lyne Rabbek)是丹麦一个多产而平庸的作家,死于1830年。但他和他的妻子珈玛(Camma)在丹麦文艺界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因为他们的家是丹麦文艺界一个集会的中心。
⑥魏塞(Christoph Ernst Friedrich Weyse,1775…1842)是丹麦一个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