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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至一处十字路口时赶上红灯。等待的功夫,他转头将目光落向路边树木上的彩灯,心头蓦地一动。
这种灯,前年过年的时候,沈若初也买过。她还把院子所有的花花草草都缠上了,甚至连院子边上的栅栏都没放过。
想到这里,景焱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然后,当车子启动,他从后视镜中看见江欣悦蜷缩熟睡的身影时,心情又忽然沉重。
他想起了祁炀刚刚的话,真正的爱情应该是能够经受住任何考验的。夫妻本是一体,就该荣辱与共。而且一个人的过去和现在,还有将来也不可能分开来看。如果沈若初不能够接受他的过去,那么他们两个就很难一起走过未来。所以,唯有坦诚,才是他们这段感情唯一的出路。
只是一旦他坦诚了,沈若初真的不接受呢?!那么他要怎么办?!那个时候,怕是要彻彻底底地失去她了吧。
曾经不说,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如今不说,却是因为害怕而说不出口了。
如果时间倒回到三年前,他是怎样都无所谓的。可这三年下来,她早就在他心里种了草,而且还长势茂盛火烧不尽。
失去她……never!这个结果他光是凭空想一想,就觉得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
☆、105。寒风凛冽何处归
事实上,昨天他对沈若初说要解释江欣悦的事情,并不是说着玩玩儿。但却也只是打算他认为可以说的那一部分。然而在经历了今天之后,他猛然意识到这样做是根本行不通的。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沈若初的敏感,也低估了这段婚姻给她带来的伤害。是他的冷漠和不声不响一次又一次熄灭她那颗炽热的心,也毁掉了他们之间该有的信任。她哪里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分明是风还没吹起来,就开始猜测草会往哪个方向去动。
所以,他不能够让沈若初对自己在有任何疑虑,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要说就只能和盘托出。半遮半掩,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景先生,到了。”张跃的声音忽然想起,将他混乱的思绪打断。
景焱“嗯”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随后站在抬眸仰望着灯火辉煌的公寓默然片刻,才转身拉开了后座车门,弯腰将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祁炀找来的家庭医生也不知道给江欣悦注射了多少剂量的镇静剂。这一路折腾下来,她竟然都能死死地沉浸在睡梦里没有半点儿反应。直到被放在床上时,才发出一声微弱了轻吟。
红酒的后劲很大。景焱虽然酒力不错,但大约是心中郁结的缘故,这会儿已经有些微醺。
他有些口干舌燥的。可这间公寓久不住人,想喝口水还得现少。于是沉吟了小片刻之后,最终决定作罢。只是掏出手机给江欣悦的心理医生拨了通电话……
“徐小姐,是我。麻烦你来照顾她一下,尽快。”
“我算你三倍的酬劳。不够可以再加。”
“对,在她的公寓。”言毕,他利落地切断电话。举步离开。
等在楼下的车子始终没有熄火儿。张跃见老板坐了进来,便缓缓转动方向盘先将车子挑头到主干道,然后才问道:“景先生,送您去哪儿?”
景焱极为短暂的停滞了一瞬,随后还是轻轻抱出四个字,“市立医院。”说完便一脸疲惫地合上双眸,不再说话。
然而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当他重新回到市立医院时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沈若初原先入住的那间病房还没有安排其它患者进来。景焱一手抄在风衣口袋里,一手搭着门把手,然后借着走廊的灯光环视了一圈儿空荡荡地屋子,忽然就感觉到心上的某处也跟着空了。
恰巧这时有去其他病房换药的护士路过这里,看见高大的男人杵在一间空病房门口儿像是入定,便狐疑地上前问了一句,“这间病房没人。你是要找谁么?”
景焱回头看她一眼。退出一步把病房门关好后才转身面对她,微微颔首,“我想问一下,这间病房之前住的人呢?”
“这里之前住人了么?”护士皱眉思索了两秒,随即摇头,“我不清楚,你找人去护士站问!”还不等说完便步履匆匆地转身离开。
景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原地又杵了一会儿,却没有去护士站,而是转身离开了这里。
以他今时今日的实力地位,若是想找睡,那人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他的手心。更何况以沈若初现在的状况能往哪里躲?!就算她想胡闹,谭家辉处于对她的健康考虑也不会不知道轻重。左右她还是在这间医院里,也许连这条走廊都没离开。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可今天的事情的确是自己过分了。既然沈若初现在不愿意见她,让她平静一晚也好。她情绪激动,总归是不利于恢复。
然而当景焱踏出门诊楼大门时,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冬夜的寒风凛冽,也吹得他心头一片冰冷。偌大的城市,景焱第一次觉得竟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他僵硬地勾了勾唇,抬脚刚迈下一级台阶,风衣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景焱掏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竟是江欣悦的号码,这不由感到意外。他接通了电话,然后便听见她有气无力地声音传了过来,“jaryn,我今天看见stefen了。”
景焱表情瞬间凝重,语气却平静如常,“stefen应该在美国的监狱里,你看错了。”
低低的一声在听筒里响起,“jaryn,我害怕!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景焱一阵默然,“欣悦,我现在有事。徐小姐在么?”
“她在。她早就过来了。可是我想见你。”
“我真的有事。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张跃。先这样,好不好?”
“嗯。那你先忙!”
景焱默默地掐断通话。而后望着远处浓重的夜色,再次飞快地播出一个号码,“是我。帮我确定一个人,看他是不是还在监狱里服刑……”
…………
这个夜班还是一如既往地难熬。
夏可可看着已经彻底大亮的天色,真恨不得找张床往上一扑。然后闭上眼再也不起来,一直睡到天荒地老。
她觉着自己天生就是个挨累的八字儿。在家的时候给她爹妈干活给她弟弟使唤,现在又在医院里跑前跑后,各种脏活儿累活儿都得干。谁叫她是新人呢!
想想就觉着自己命苦。好不容易高中毕业熬出头了,结果高考报志愿没扭过家里,到底还是放弃了喜欢的专业改报了护理。因为他们整座村子人的老观念都是,只要是能进去医院工作的,那能耐就大了去了。而她当时的分数,想要进医学院,恰恰就只够护理这个广撒网的大专业。
谁说医院的工作风光紧俏的?!谁说的她跟谁急!
吃苦受累不说,三不五时的还得受点儿小委屈。而且责任大,稍不留神就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一边悄悄抱怨着一边给个老大爷换过药从病房里出来,刚关上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这么早打电话,能是谁?!
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一串没有名字的号码,稍作犹豫后还是接了起来。
“下班了么?”懒洋洋的调子,略微有些陌生。夏可可微怔,隔了两秒才不确定地开口,“沈律师?”
“嗯,是我。你下班了么?”
“还没呢。”
“几点下班?”
“8点钟。”
“还有10分钟啊。”那边的人状似感叹的说了一句。
夏可可咬了咬唇,“您有什么事儿么?”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
她沉默了两秒,“要是没事的话……”
“你弟弟的案子,刚刚有了新的进展。”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夏可可立刻心头一震,还不等她多问什么,便听见那边的人继续说道:“我总共有不到一个小时间给你。现在是七点五十二,我在老中华路的福兴楼吃早餐,只等你到8点15。”紧接着听筒里便是阵阵忙音。
夏可可举着电话愣了愣,随即低骂一声,撒腿就奔向了休息室。准备早退。
…………
老中华路是b城第二长的一条路。从东到西差不多惯穿了整个区,光是那一条路上就3家福兴楼。
夏可可把三家都找了个遍,终于在距离约定时间还差1分钟的时候,找对了地方。
福兴楼的早餐可以说是省内闻名。这会儿又正好是用餐时间,四处都爆满。
沈行之就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一身深棕色休闲西装剪裁得体,悠哉悠哉地品着茶水,和周围的喧闹有点儿格格不入。他从夏可可进门那刻开始就看见她了,却不出声打招呼,只等着她四处焦急寻觅后主动发现自己。
而夏可可的眼神也还不错,目光只在大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