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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怒极难忍
她努力地擦洗着地板,不让自己有一点休息的机会,就连小六子给她送饭来,她也没顾上吃。只想着要赶在天黑之前做完,四爷那里,无论如何是要去道一声谢的。
夜幕降临的时候,就只剩康熙批阅奏折的那间暖阁了。她去换了一桶清水放在暖阁门口,擦了擦满头的汗,然后拿着毛巾悄无声息地躬身进去,从墙角开始擦洗起来。
等她擦了有三分之一的时候,康熙才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人。唇边不觉漫起一丝笑意,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折子上。等到把今天所有折子批阅完,就见那个单薄的身影已经将地板擦洗了大约三分之二了。
“丫头。”
寤生听到声音,忙转过头望向康熙。
“过来。”
她只好放下毛巾走过去,到了帝王面前站定。康熙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寤生一下子毫无防备地坐在了帝王腿上,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皇上,寤生衣服很脏!”
康熙拿出绢子为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抚着她的背令她安静下来:“没关系,朕只是见你累了,让你歇一歇。”看着她对自己的触碰几乎是出自本能的抗拒,帝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寤生终于慢慢放松下来,默默坐在康熙腿上,垂着头也不说话。康熙将她搂在胸前,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她的胳膊问道:“做这种活儿是不是很累?”
她想了想,点点头:“有点儿。”
康熙笑着道:“你以后要是再敢随便耽误御前差事,朕就罚你去擦洗太和殿的地板,那可就比现在要累多了。”
寤生打了个寒噤,心想:那她直接一头碰死算了。
“丫头会说满语吗?”康熙低眉看着她问道。
“回皇上,不会。”寤生仍然不习惯与帝王离得如此之近,更何况以这个姿势康熙一低头唇就几乎就触上了她的额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帝王,寤生又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康熙从案上的一小摞书中抽出一本,拿到两人面前随手翻开一页,“丫头,朕教你满文好不好?”
寤生很想翻白眼:她敢说不好么?拿眼一瞧那满书密密麻麻蚂蚁一般的字体顿时就头大,真的不可以说“不好”么?
于是从最基础的母音开始,等她把那所有基础音都会念后,康熙便从最简单的字开始教起。寤生不一会儿也有了兴趣,记得也快了些。帝王的声音醇厚悠然,念起满语来尤其好听,如同低吟浅唱。
寤生偷偷抬眼看了看他微笑专注的模样,也不禁扬唇笑起来,学得也就越发认真了。
“丫头很聪明。”康熙笑着称赞,“这么快就学了不少。来,朕教你把会念的那些都写下来,再教你写它们对应的汉文。”说着抱着寤生在炕上几案前坐好,自己坐在她的身后,将她环在胸前,手把手地开始教她写字。
寤生装作丝毫不会写毛笔字的样子,好半天似乎才学会如何握笔,又任由康熙从身后握着自己的手,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墨黑的字迹。
康熙看着她清丽的侧脸上专注认真的表情,鼻尖嗅着属于她的淡淡清香,心神轻轻一漾。只是丫头此刻毫无防备的神情,他却不忍心打破了。他知道若是一旦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做出什么事来,那在丫头心中刚刚对他建立起来的那点信任就会立刻化为乌有,或许从今往后就会真的将他当成是洪水猛兽,更谈何信任亲近?
作为帝王,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于是渐渐将信马由缰的心思收了,教她写出更多的字来。
“皇上,太子、四阿哥和八阿哥到了,正在外面候着。”李德全进来禀报,低着眉,并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都进来。”康熙不甚在意地道。
“皇上,”寤生回头看了看康熙,“你们要商量国事,寤生就告退了。”
“不是什么国事,不过是几日后中秋节家宴安排以及外藩进贡的事,你听了也没关系……唔,这个字没写好,歪歪扭扭的,不好看……”康熙用下巴点了点宣纸上刚写下的字,“要认真写……”
“哦。”寤生便将注意力又放回到写字上。稍一抬眼,就见三人依次进来。太子看见她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胤禩最后进来,见了御案前的这一幕也怔了一下,随即微垂眼睑,仿若什么都没看见。只有胤禛在刚入屋时对着她冷冷一瞥后,就没有任何表情地将她当成了空气。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三人同时对着康熙行礼。
康熙微微颔首,淡淡道:“坐。”教寤生写字的手却没有停。
小太监端上茶来。胤礽淡笑着瞥了胤禛一眼,目光扫过他攥紧的拳,随即端起茶碗优雅地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始向康熙汇报中秋节时的大小安排。
寤生真是对帝王一心二用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教她写出这么漂亮的字,一边还不耽误他听正事。偶尔还会对着那三人提出一些意见或建议,又或者对寤生刚写的字指出哪处不好。
议完事。三人行礼跪安了。寤生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呵欠,康熙这才想起来她今天累了一整天了。
“困了吗,今儿就学到这里,下次朕有空闲了再教你。去歇着吧。”
寤生跳下炕,对康熙行了一礼,见擦地的毛巾和木桶不知何时被人收去了,这才低眉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暗下,寤生想起要向四爷道谢的事,出了乾清宫便往四爷回府会经过的御花园中跑去,希望还能够追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在今天去做这件事,她只知道今天如果不去道谢晚上一定会睡不着的。
远远看见了那个身影,不敢大声喊,只能加快步伐追着。
“啊……”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一下子摔了出去,膝盖重重地磕在了硬地上,手掌好像也擦破了。眼看那个人越走越远,根本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又继续追。
“四爷……”终于追上了,她弓着腰累得直喘气,看着他停下步伐转过身来。
“何事?”胤禛微眯了眼,淡淡问道。语气中是寤生很早就熟悉的漠然清傲。
不知怎的,看着他这样的态度她的心里似乎并不好受。扯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她站直身走到他面前。嘴唇嗫嚅了几下,却在他那冷冽陌生的目光中发现吐不出一个词来。
“到底何事?”胤禛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
“我……是来向四爷道谢的。我今天那会儿才、才想起来……昨天是四爷送我回去的……所以我要谢谢四爷。”寤生鼓足了勇气艰难地开口。
“就这事?”胤禛轻描淡写地问。
寤生想了想,点点头:“就是这个。”
胤禛淡淡睨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寤生怔怔地看着他冷峻的背影,一颗心慢慢地沉下去。膝盖和手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只是这些都比不上胃部忽然袭来的绞痛。她忙扶住旁边的假山,弯腰蹲了下去,咬着牙用力捂着痉挛的胃部,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整天似乎什么都没有吃。
她忽然想笑: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么难看的样子,连自己都觉得有多可笑。她今天是发疯了吧。
他不会明白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样道谢的话;他也不会明白她是怀着怎样忐忑不安的心情愿意接受他这个人情;他更不会明白他为她做过的那些事她其实一直都清楚的记得。
像她这种卑微的人做出的坚持,他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寤生咬着牙笑起来,算了吧,就这样好了。既然他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那她今晚大概也能睡得着了吧。
她抬手擦了擦汗,扶着假山努力站起来,顿了一下,才克服掉眼冒金星的晕眩。谁知走了没两步,脚下一软就跌了下去。
“寤生?”一个声音传过来,然后是走进的脚步声,“真的是寤生……你怎么了!”
她被一双手扶起来,抬眼一看,见是十三胤祥,忍着疼痛努力笑了笑:“没事,突然摔了一跤……”
十三担忧地看着她:“有没有摔着哪里?你怎么满头是汗……是不是哪儿摔疼了?”
寤生摇摇头:“没事……”说着又扯着袖子擦了擦额头。
手忽然被抓住,胤祥展开她的手,月光下手掌上的擦伤依稀可辨。“怎么会没事?手掌都擦破了!”胤祥有些着急地皱了皱眉,“我没有拿药……你等等,我想起四哥身上是常备金疮药的……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还不等寤生说个“不”字,十三就去远了。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捂着越发疼痛的胃靠着假山坐在了地上。为什么想逃掉都不可以?夜风袭来,凉意渗骨。她用力抱住自己,额头抵在膝盖上,闭眼忍受着这折磨人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