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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若是我赢了,又如何?”
严平自恃为赵墨第一剑术高手,便是七国之内也是一流的剑客,若说来的是道家的掌门或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又或者那一位新入道家几年更名为逍遥子的江湖豪侠,他或许还会多几分警惕,但眼前这一位少女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长大,不知世事,他稍加思索,心道说不准她也是被元宗花言巧语蒙蔽,过会儿给道家留个面子,不让她输的那么难看,只需败她几招,把元宗弄到手就是,遂斩钉截铁道:“我若败于真人之手,愿为真人仆役。”
正如元宗所料,上方那一位秀美绝伦的道家少女浅笑着点头,笑道:“这彩头听来倒是我占了便宜,那这样好了,一百招内,我剑不出鞘,以示公平。”
严平双目精光一闪,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怒气,暗道须得使个辣手叫这女娃娃知道厉害!剑客相斗,剑术固然重要,兵器却也不可轻忽,否则为何有神兵利器之说?寻常剑客一味追寻神兵利器徒然本末倒置,但剑术有成之后,一柄契合自身的利剑却比什么都重要,他投赵王,也是为了赵王所藏兵器。
严平心中不悦,却没有立刻发难,而是伸手,道:“请真人赐教。”
瑶光顺势站起,将原本放在膝上的拂尘交给了赵倩,对元宗笑了笑,缓步走到场内,遥遥对着严平揖手。
“严先生较我年长,请先出招吧。”
元宗劝阻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瑶光下场,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形势不妙,便是拼着再被追杀也要冲入场中。
项少龙则对瑶光有一种近乎迷信一般的信心,只因初时那树枝一指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在他想来,别说剑不出鞘,说不准清虚真人摸个树枝也能干翻严平。
一场精彩的决斗才过去,又一场更惊心动魄的比试将要到来,诸人无不激动,甚至有人就着场内胜负赌了起来。
严平眼皮一跳,沉声道:“既然真人如此谦虚,某就托大,占个先手!”
“手”字余音尚在,严平便已不在原处,足下发力,转瞬之间就将两人距离拉近十余尺,欺近瑶光五步之内,长剑出鞘,迅疾无比,挥剑破空时有如雷声轰鸣,顿时惊得周遭观众跳起。
墨子剑法重守不重攻,历代墨子所习均是此剑法,以墨家“非攻兼爱”的理念,实也不会做出如同连晋那般狂攻不止的剑招来,如今元宗所承便是墨子剑法,但是,自从墨家分裂为三墨,三墨巨子均弃墨子剑法另寻他途,严平便是弃了守而取“攻”之一字另创了剑法,仗着天生力大,一套迅雷剑法往往使不到三十招对手就已伏诛。
严平原本还想放缓攻势,让这位道家少女得个面上好看再行发力,到时候两人都不会为难,但对方既然天真狂妄到“百招内剑不出鞘”了,他若是留力,恐怕反要被人耻笑,因此毫不客气地使出剑法中最凌厉的一套连环攻击来,想要凭着“快”与“重”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严平的剑是重剑,能充分发挥出他力大的优势,而他这一招动若脱兔,如电光火石之快,眨眼就已挥剑刺向瑶光右侧肋下,剑风比剑更快擦到了瑶光道袍。
这个位置并不好防御,从姿势推想就能知道,若是想要挥剑格挡、尤其还是后手,简直难以用力,不可谓不刁钻。
场外已有人开始叫好,纷纷喝彩。
元宗已握剑在手。
在这个距离上,瑶光已能清晰地捕捉到严平的任何一个细微神态,她看得出对方面露得色,大约以为必将一举建功,她不禁笑了起来。
自从明教竖起抗元大旗以后,她已有多年不曾与人动武,因教中能人众多,已不需要她来出手,因天下间已没有值得她挥剑一战之人。如今又遇上这般拔剑相向之人,她竟觉得十分有趣,就像是长辈看到晚辈顽皮胡闹时那般想笑的感觉一般。
这便是境界的差别。
在旁人看来,严平这一招又快又狠,疾如风雷,真有“无敌”之感,令人望之胆怯,但是在瑶光眼中,严平的身上简直到处都是破绽,她若是出手,随手就可以点出十余处破绽来,均是严平不得不防的地方。
动作大开大合太过,难免就有招式用“老”,旧力尽而新力未生,如是这般前后接续不暇便是破绽。
严平所习仍是剑术,瑶光所习却是剑道,术与道之间初时尚且难以分辨,待到能分出差别之时,已是云泥之别。
瑶光笑得十分柔和,心中也顾及赵墨毕竟是墨家,哪怕抬手就能迫得严平回防,她仍是并未出剑,甚至都没有手持剑柄,而是左手直接握着剑鞘,其姿态之悠然就像趁着暖风和日出外闲游而不是与人拼斗。
严平以为对方被这般快剑吓得懵住,手中也留了三分力,想着点到即止。
刹那之间,变故陡生。
严平以为必中的一剑居然刺了个空,侧身避过长剑的道家少女回眸对他一笑,长剑贴在她身前一寸左右,正是剑风所不及之处。
没有人看清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严平也没有。
严平以为这不过是个巧合,低喝一声发力再攻,就像先前连晋狂攻项少龙一般,严平甚至速度更快,出剑快到了只能看见一片连续不断的剑影,每一剑都带着雷鸣般的声响,连在一片真如连续的雷鸣般,而剑风扫过地面卷起的尘土几乎模糊住众人的视线,然而,严平越是拼尽全力攻击,越是心中不安,到后来甚至额头沁出了冷汗。
因严平终于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着蓝白道袍的少女手持长剑,如同庭除漫步一般在寸许方圆之地腾挪,一步迈出,便将来攻之剑甩在身后,有时甚至背着身子斜走出一步躲开了后招。
这不可能!
严平心中惊骇不已。
世间怎可能有人一个照面间就看破了他的剑法,怎可能有人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躲过他的攻击!
一定是元宗将他的剑法透露给了这个道家的清虚,定是如此!
但是,即便知道,又怎可能这么精确地躲过攻击,甚至绝不多走一步,就像是已算定他的剑会停在那里,算清了他的下一招一般,无论他怎么变招,对方都以那般悠然的姿态轻松闪开。
这是什么眼力?!
这是什么身法?!
这到底是什么人?!
严平进,瑶光退。
严平追击,瑶光再退。
迅雷剑本就是快剑,眨眼之间严平就已攻出三十余招,却连瑶光衣角也不曾触到。严平势如骑虎,双眼发红,咬牙大喝一声,再度抢上。
这一次瑶光终于离开了那一小块地方,足下踏着八卦方位掠出去丈余。
这一手轻功露得极妙,非但疾如风,更是姿态优雅,曼妙无双,使人感觉好似仙人行路、缩地成寸一般。
众人看不清先前那一阵快攻与身法的交锋,只知瞠目结舌,然而这一次的轻功之高妙却已美在了明处,便是丝毫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出来,一时间又是数人高声喝彩。
严平也是脚下一点掠过去,跟着出剑追击。
瑶光笑吟吟地继续往前,也并不十分拉开距离,将两人距离保持在严平剑锋不及之处,就这么引着严平在自己身后追。
严平尚且不觉,只觉如果再快一点似乎就能追上,越发下了死力。
旁人却已看出场内形势已然分明,严平根本就追不上前方的少女,反被对方如同牧羊遛狗一般带着在场中大兜圈子。
虽同是以轻功奔驰,然而瑶光所用的“凌波微步”出自道门心法,精微奥妙,挥洒开来更是身姿曼妙,有天人合一的自然之美,严平的轻功则仅仅是“快”,于姿态上远远不及,这般发力狂奔,更是难免鬓发散乱、仪态尽失。
倘若二人均是一身大汗、姿态狼藉也就罢了,偏偏这般一个愈发美、一个愈发凶,怎能不让人唏嘘。
这一会儿便有不少人对着严平嬉笑指点,又有人大声为瑶光叫好。
两人这般奔了几圈,瑶光忽而回眸一笑,朗声笑道:“百招已至,严先生小心了。”
严平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对方忽然停步,他还以为对方力竭,怒吼着提剑刺出。
瑶光这才以右手握住佩剑,左手却松开了,就这么提着并未出鞘的长剑挥剑相隔。
剑鞘与重剑相触,只发出轻轻的“叮”声,随后就是一声金属碎裂的声响。
当的一声,半截重剑落在地上。
严平握着剩下半截剑犹自不敢相信,一脸震惊地盯着瑶光。
瑶光微微一笑,道:“若我倚仗兵器之利获胜,严先生怕是也心有不甘,如此,我便让严先生败得心服口服。”
瑶光持剑身前,一口真气自丹田而上,贯通经脉,顺着手中长剑猛地爆发开来,剑虽未出鞘,剑气却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