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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心,在简面前绘声绘色地描绘舞会,又再三强调宾利先生对她的关切:“乖女儿,我向你保证,整场舞会,他就不过出于主人的礼貌分别邀请几个小姐跳了一场舞而已!我都有数着的。他还答应说,等你下次身体好了,一定会再次举办一次舞会的。连里德太太都说,这全都是沾了你的光的缘故……”
看得出来,贝纳特太太越这样自喜沾沾,简的神色就越尴尬,伊丽莎白于是插了一句,说简需要休息,请贝纳特太太也早点回房安歇,贝纳特太太顿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二女儿的头上,骂道:“莉齐,简的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好青年,你却还是那么不长进!我本来还指望你能借机和宾利先生的姐妹好好相处,说不定日后就能靠她们认识更多的好青年呢!和她们往来的,自然是有钱人了。当然了,那个讨厌的达西先生除外。你倒好,整晚上要么不知道跑哪里去躲懒,要么就和夏绿蒂在站在角落里嘀咕个不停,我给你丢了多少眼色你都没看到!看看你的两个妹妹!她们多活泼!连宾利先生都称赞她们可爱呢!”
伊丽莎白面上带笑地送走了她,关门后,对忐忑不安的简说道:“忘记今天下午的事吧,简,我已经向达西先生诚恳地道歉,并且也取得了他的谅解。他表示理解,并向我保证,绝不干涉他朋友的任何决定。”
她的话并没有让简高兴起来,神情依旧有些难过。
“莉齐,我倒没什么,难堪几天也就过去了。宾利先生太好,就算没下午的事,我也不太指望这样的好运能真降临到我头上。我只是为你难过。以后达西先生会怎么看你?只我有知道,你平时从来不会说那些话的。你不过是太关心我了,一心想为我好!”
伊丽莎白笑了起来。
“简,你真的太好了,这种时候还为我着想。不过你想太多了。达西先生答应过我会忘记下午的事。事实上,就算他对我印象不好,也影响不了我半分。咱们和达西先生没什么关系,桥归桥,路归路,我又不图他的任何好处,那么在意他的看法做什么?况且,你难道真觉得我对你说的那些,没半点道理?”
简听她这么说,一下又觉得有点道理。只是心里依旧有点乱。
“莉齐,老实说,我怎么觉得你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你虽然原本就活泼,但现在,总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比以前更惹人厌烦了,对吗?”
伊丽莎白玩笑地接了一句。
简急忙摇头。
“简,我是说真的,从明天开始,我可能会更加惹人讨厌了。”伊丽莎白忽然正色道。
简茫然地看着她。
“我从前就一直觉得,妈妈对莉迪亚的百依百顺会让她变得越来越随心所欲,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做事完全不计较后果。事实上,这么多年下来,咱们已经见识到这种放纵后的结果了,你想必也早看在眼里了吧?”
简叹了口气,“可是连爸爸也不管,咱们又能怎么样?”
“爸爸必须要管了。他应该也不想发生跑去格雷特纳格林抓人的事!”(注:格雷特纳格林是苏格兰边境的一个小镇,接受私奔男女跑去那里结婚。)
“咱们家怎么可能出这种事!这太可怕了!”
简立刻否认。
“所以从现在开始,必须有所改变,简,这也是为你我自己着想。咱们五个姐妹就是一体,不分你我。无论哪个闹出什么不好的事,外人说起来,只会提贝纳特家的女儿,谁也别想好过!”伊丽莎白说道,“我决定找爸爸谈谈,但是在取得他的同意之前,我非常需要你的支持——这样妈妈要是因为心疼莉迪亚而骂我的时候,我就可以躲到你的背后避开她的怒气!”伊丽莎白戏道。
简惊诧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后,说道:“莉齐,咱们先前已经无数次讨论过类似的问题了——整个郎博恩,不,梅里顿的人都在背后议论咱们家毫无家风可言,爸爸也不管——说起来,真要管教妹妹,也应该是我这个做长姐的出头,现在你愿意出头,我知道你比我精明能干,太好了,我一定支持你!”
“那就这样说定了!”伊丽莎白心情愉快地道,“我这就去找爸爸。”
————
伊丽莎白在书房里找到了父亲,经过一番长谈,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后,躺在床上,心情有点起伏。
适应了现在的新身份后,是该为以后做个计划了。
奥斯丁女士笔下的贝纳特家二小姐的人生已经迥然不同了。
要是说,在刚过来的那几天里,她还曾幻想过照原来的套路抱住达西这个大金主的话,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从下午那条小河边开始,故事就朝新的方向发展了,等到今晚舞会上自己拿他最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威胁他的时候,也就彻底断掉了攀附金主的后路。
是有点可惜。毕竟,这本来是一条可以预见的最顺当的人生路。
想起之前她曾看到过的一份关于研究达西到底有钱到了怎样程度的资料。1800年左右,也就是现在,英国人均收入是二十二英镑,在工业资本家还没成为社会财富主要聚拢者的现在,一万英镑的年收入,已经足以跻身全英前二十位的富人财富榜了。
土豪,再见——伊丽莎白躺在床上,开始默默咬被角——咬完之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吧。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况且,这里她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各具特色的亲人等着她去头疼呢!
第八章
“什么?以后一周只能去一次梅里顿?”
第二天早饭后,当贝纳特先生对着女儿们宣布自己昨夜经过慎重思考而做出的决定时,贝纳特太太和家中两个最小的女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炸开了锅。
“贝纳特先生,我没听错吧?你刚对女儿们说什么?”
贝纳特太太嚷了出来。
“我的太太,你没有听错。从今天起,女儿们只准在礼拜天到教堂做完礼拜后才能去镇上一趟!其余时间,都必须给我老实待在家里!”贝纳特先生板着脸说道。
“天呀,贝纳特先生,这样女儿们会闷死的!”
“胡说!布朗家的女儿就是遵循这样的规矩的,上礼拜在教堂里遇到我跟我打招呼的时候,小姐们精神着呢!我仔细想过了,附近几十里,没有一家的小姐会像咱们家的一样几乎天天往梅里顿跑。听着,农庄今年收入比往年更少,还是让女儿们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发带少买两条,鞋底也能少磨破几双。绣绣花,读读书,实在没事干,让爱丽丝带你们去农场挤牛奶!”
贝纳特先生这话出来,不但吉蒂和莉迪亚被吓得哭了起来,连刚开始置之事外的玛丽也睁大了眼睛。
简一开始也被贝纳特先生的话给吓了一跳,再一想,估计和昨晚伊丽莎白找父亲有关,看向伊丽莎白,见她神色平静,嘴角似乎还略微含笑,心情终于跟着松弛了些。
贝纳特太太眼珠子却都瞪得要掉出来了,一个劲地拼命摇头。
“天哪,你一定是疯了!你怎么能让女儿去做那种不体面的事!哦天哪!我要晕倒了!简,莉齐,快,快拿我的嗅盐来,我要晕倒了……”
简慌忙到橱壁里拿嗅盐,和伊丽莎白一起扶住贝纳特太太,使劲给她扇风。
贝纳特先生今天却不为所动,也不管家里鸡飞狗跳,依旧严肃地说道:“我宁可让人在背后说我赶女儿们去挤牛奶,也好过让你们这样天天出去丢人现眼!就这样决定了!”
吉蒂和莉迪亚哭得更厉害了,贝纳特太太在嗅盐的刺激下,情绪越发激动,吓得家里几个仆人都在门口张望不停,贝纳特先生终于改口说道:“那就改成一周两次!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本来已经绝望的吉蒂和莉迪亚终于缓回了一口气,贝纳特太太情绪也稳定了些,坐了回去,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
“你们以为就只有这些吗?”贝纳特先生居然还没完,又开始宣布:“我昨晚琢磨了下,制定了一套贝家女士出席舞会的言行标准。第一,除了简和莉齐,你们几个小的,不准和小伙子眉来眼去,不管那小伙子长得多英俊,让我发现的话,就立刻和他决斗,要么让我宰了他,要么就让他宰了我!当然了,这样的话,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就归别人了!第二,不准在舞厅里喧哗打闹,否则我会拿沾了马粪味的马嘴套给你们戴上!第三……”
贝纳特先生滔滔不绝,贝纳特太太这下真的要晕过去了——她一向对丈夫死了后房子归别人所有这件事非常忌讳,半句也听不得。
伊丽莎白和简忙着安慰母亲的时候,禁不住也感到有点惊讶了。
考虑到不久之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