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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抵着门,秦锦秋垂下头,思绪乱糟糟的。颜乔安的那句话令她胆战心惊,而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简单说明了事情始末后表姐会那么爽快地就拿出了东西,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担忧,旁边的颜欢也眉头紧皱——她本是怀着十分微薄的期望去讨的。
他们,大概都清楚地明白着某件事情吧。
某件她苦苦寻求,却一直都得不到答案的事情。
然而究竟是什么事情?她连这都不得而知。
“阿秋!”远远地,谢光沂跑过来,探头探脑地朝她身后瞄,“嘉言在这里面吗?”
秦锦秋点点头,“怎么?”
“这个,一直在响,怕有什么急事就拿来啦。”谢光沂扬扬手里的手机,“他刚刚找你找得急,就丢包厢里了。”
他刚才不是去找颜乔安的吗?听出了蹊跷,转眼却见谢光沂伸手就要推门。秦锦秋忙拽住她,“不行,他在换衣服!”
“林家小子面相那么好,借我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嘛!”
“不行就是不行!住手!这样下去你一定会被颜欢甩掉的!”
抱着必死的决心吼出这句话,秦锦秋大义凛然地瞪着表姐,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心理准备。谁知谢光沂若有所思地瞧了她半天,扑哧一声笑了,将手机抛过来,“好啦,交给你就是了。”
望着她的背影,回忆起她方才别有深意的目光,秦锦秋蹙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儿。
好像……被耍了?
这才反应迟钝地跳起脚来。
正满心郁卒,手机又震动起来。她犹豫了一下,翻开机盖,发现是陌生来电。对方显然相当锲而不舍,稍稍歇止了一会儿,铃声再度响起。不依不饶的呼叫催得秦锦秋心生烦躁,想着时间也过去够久,于是抬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一条缝。
“言言,你好了……吗……”
林嘉言正低头扣扣子,听到推门声,他下意识地转过身来。
襟口微敞,露出脖颈、锁骨以及胸口一小片白皙的皮肤。林嘉言素来属于清瘦一类,先前一年的分别间他的个子拔高不少,更显得身形瘦削。见是秦锦秋,他微怔了几秒,随即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可拢起衣服也不是不拢也不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后悔于自己的莽撞,秦锦秋也腾地红了脸,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该往哪儿瞧才好。虽然小时候共用澡盆洗澡时就对彼此有了全方位的了解,但那毕竟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同样感到尴尬,林嘉言不自在地整了整衣领,轻咳了一声,试图舒缓气氛。
在他不经意的动作间,衣襟微微扯开了一瞬。可就那一眼,让秦锦秋错愕地瞠大了双目。
林嘉言的左肩至锁骨处,有一道约有一指长的伤痕。
就如同红酒泼洒在白色衬衫上会分外显眼般,这道暗红色的伤痕,静静盘踞在少年白皙的颈间,霸道而狰狞,格外触目惊心。
她可以保证,从前,在林嘉言的身上,绝没有这样一道伤痕。
即便是她也看得出来——
那曾是一道很深很深的伤。
'四'
紧随期末考试而来的,不一定是假期。
新台一中初中部年度第一大谜题终于有了解答,初二年级暑假全数在校补课,以迎接来年的中考。消息传出,学生们怨声载道,但升学的压力高悬头顶,连反抗也只敢偷偷摸摸。胆子大些的在学校BBS匿名吼上几嗓子,渐渐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在暑假的课比平时宽松不少——作为代价的,是数量成几何增长的作业。
英语课代表啪啪地直拍讲桌,吆喝着收试卷收作业本收答题卡。师绘这才想起前一晚落了几题没做,忙翻出练习册。可那显然也不是一两分钟能解决的量。她想了一会儿,喊住小跑过身边的课代表。
“我下一节课再交行不行?”
对方愣了愣,随即笑得露出牙齿,“没事啦,老师说你不交没关系。”语气听不出是玩笑还是嘲讽,“好大的特权哪,真让人羡慕。”
说完比了个大拇指,便捧着作业本跑开了。
师绘张了张口,喉咙里干涩涩的。
抽烟事件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次虽与教导主任起了正面冲突,但好在班主任怀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从中调停,最终事情才不了了之。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教导主任答应将这件事保密处理。可最后还是不知从哪里传出了风声,她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罪首却又辩解不得,只能默默忍受各科老师的轻视和放任。
每每听到身后刻意压低嗓音却又能听得清晰分明的议论时,她都会想起那个叫做桑野的地方。尽管只在桑野生活了短短五年,但曾经那些人们的笑脸比其他所有回忆都更深刻地烙在脑海里。这种想念一天比一天更强烈,一天比一天更真实。
半年前她曾偷偷回过一次桑野。重建后的镇子变了很多,当初熟识的人们再也找不到了,可那片小湖竟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
在新台住了近十年,她依然无法适应这里的空气。干燥、紧绷,令人一刻也不敢松懈。试着通过衣着打扮去融入同学间的小圈子,但心理上的自卑感与距离感依然无法消除。
已经很累了。
班上几个略有交情的女孩子也渐渐与自己疏远了。放学后,师绘慢慢地收拾好书包,独自离开教室。
日落的时间越来越迟,早已过了六点,天还大亮着。傍晚的日光并不灼人,温和灿烂的金红色将暴露于外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通往校门的大道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道路两旁的紫薇花开得正好,大团大团粉紫色的花朵连成片,使这个平凡的校园也透出几分诗意来。
校门口站着一个人。在夕阳的余晖下只看得清对方模糊的轮廓。师绘脚步顿了顿,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不,不会是她的。师织不会这样懒散地倚在门上,一只脚还不耐烦似的打着拍子。她总是那么端正有礼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她惊慌失措是什么模样。
除了那一天。
而现在,她只怕已不屑于理会自己了吧。一个学会了抽烟与顶撞校领导的不良少女,不会是师织的妹妹。
直至走近了,师绘才看清那个人的脸。竟是那天的大姐头,名字似乎是叫江蕾。师绘低了低头,加快脚步走过她身边。可对方显然不打算让她轻松过关,一步跨上前,挡住了去路。
“你叫师绘,对吧?”江蕾的声音很好听,尾音习惯性地扬起,带几分自负与不驯。她的头发长至腰间,微微打卷并染成了浅浅的栗色。这并非十分出格的颜色,但在她身上却添了几分迷人的气息。
仅仅是初中生。
师绘油然生出几分羡慕。当然,这不等于她认同对方的品行。因此她只是警觉地点了点头,想要快些走人了事。
“你怕我?”江蕾轻轻笑起来,“那天不是很硬气的吗?亏我还很欣赏你,这么快就让我失望可不行啊。”
她步步逼近,鞋跟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分外清脆响亮。师绘不得不退了几步,几步之后又不甘心地站稳身子。只是一晃眼的工夫,对方的脸欺近了。
“呐,以后一起玩吧?”江蕾环住她的肩膀。
师绘绷紧了身子,不适应这样的亲近,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但江蕾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钻入鼻尖。那熟悉的味道令她身子一震。鬼使神差地,她竟无法拒绝这个明知绝不能答应的邀约。
'五'
只要一点点就好,想要见到只为自己而展露的笑容。
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也好——想要逃到没有那个人在的世界。
只要一次就好,想要仅仅作为自己而存在。不会被理所当然般地与那个人比较,不会作为那个人的附庸,不会因为那个人的光芒而使自己背后的阴影无限延长。
那样,大概就会觉得快乐了吧。
'六'
她从未发现,在新台一中背后还有一家网吧。
随着江蕾在建筑物间的狭小走道中七拐八绕,绕得她几乎以为自己迷路了,才到达目的地。察觉到她的困惑,江蕾大方地解释:“这里够隐蔽,公安绝对不会查到的。”
说完率先推门进去了。师绘看着门前“未成年人不得进入”的告示牌,好像有点明白了,却又有点不太明白。
江蕾回过头来催促。她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低头跟了进去。
听过太多老师家长添油加醋的描述,想象中网吧该是个肮脏油腻、喧嚣杂乱的地方。而现实情况虽大体上相去不远,但要比想象的整洁许多。
江蕾领着她径直穿过大厅,停在VIP包厢门前。师绘忍不住偷偷瞧了瞧一旁的价位牌,上面的数字惊得她咋舌。
扑鼻而来的烟味呛得她连连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