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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权格外知情识趣,不用主子吩咐,就自觉弯下腰把苍天瑞扯回到席子上躺下,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脚,低声禀报道:“王爷,三皇子手脚都被人打断了。”
苍天赐的敌意有一大半是因为怀疑是自家大哥派人来毒打的苍天瑞引起的,此时看这个情景,似乎自己冤枉了好人,不禁愣了一下。
苍景帝又犯什么神经病,这是他亲儿子,倒给打成这样?苍天素淡淡扫了一眼苍天瑞此时的狼狈模样,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横竖现在大苍国三皇子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威胁,就随苍景澜抽风吧。
他没再多做停留,指挥刘权背起苍天瑞,便径自绕过苍天赐走了出去。
“王爷,您打算把三皇子安置在哪里?”刘权其实心里面惴惴的,支在他脖子旁边的脑袋顶着一张跟他的顶头上司八分像的脸,这样一来心理压力就很大了。
苍天素沉默了一下,方才道:“不拘哪间院子,把他安置下来就好,到底也是皇家天胄,吃穿上都别亏待了他。”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不论苍景帝把人塞给他是在打什么主意,只要苍天素躲得远远地不去招惹,麻烦也不能硬赖在他头上。
刘权领了命令自下去安排,暂时先把苍天瑞放到苍天素书房的床榻上,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苍天素不慌不忙补充道:“去找个人来给他看看,起码先把断骨接上,别找太医了,从民间选出个口碑好的大夫来。”
刘权恭声答应了,结果还没出门,又听见苍天素沉声道:“不论父皇给了你什么样的指示,这是他的儿子,随便你怎么折腾,不过最起码也得留他一条命,人可以死,却不能够死在我府上。”
刘权心中陡然一惊,不敢耽搁,也不敢直接回话,不然就是变相承认自己确实接了景帝的命令,只得把腰身深深埋了下去,便算是领命了。
苍天素眼中冷光一闪而逝,这颗钉子对他的阻碍已经越来越明显了,看来需要想个法子找个借口给苍景帝把货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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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扰扰、并不太平的一年总算过去,年节宴的时候,闭门不出将近半个月的皇帝终于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毕竟年终晚宴从没有皇帝缺席的情况。
苍景帝的重新出现无疑给逐渐步入惶恐不安情绪中的朝臣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这半个月来大皇子监国表现十分突出,不过许多老臣仍然从心底中并不认为他是一个优秀的皇位继承者。
暴力只能够使人畏惧而不能使人臣服,用武力强制镇压是最低等统治者最喜欢使用的手段,虽然目前看来雍亲王殿下并不是只会使用苛政的人,不过人家表现出来的立场也十分明显。从苍天素对付刘家的手段就能够看出来,人家并不反对在特殊时期使用苛吏□,而且一旦使用,手法会极端残忍。
苍天素从来就不认为苍景帝是真的得了不治之症,这人装病是常事,虽然这次一装装了整整半个月确实挺让人吃惊的,不过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怀揣着这样思想的苍国大皇子在看清楚皇位上坐着的人时却愣了一下,结结实实茫然了几秒钟,方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跟随朝臣一起行礼,然后到自己的方桌旁坐下。
这次一反常态,他的位置不再紧挨着龙辇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自然也都觉察到了蹊跷之处,不少老臣差一点热泪盈眶,捉摸着这是不是大皇子将要失宠的前兆啊。
苍天素也觉得有几分别扭,虽然并不是因为座位的问题。
苍天素自从八岁第一次见到苍景澜以来,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并不是说苍景澜此时的模样有多难看,两人一同逃亡承国的时候那才是真的样貌丑陋,彼此十几天都没有洗过澡,臭气熏天,吃糠喝粥,生嚼地上的野草这种事情都做过,喝过掺满了沙子的赈灾粥,空着肚子每天要赶几百里路,还要随时留意着逃避承国士兵的搜查。
苍天素此时再回首,都不得不承认那时候能够熬下来、一次次逢凶化吉,也是凭借了七分的运气,可是就在那样几近绝望的境地里,苍景帝皮包骨头,眼中仍然有一股勃勃的生机。
苍天素偶尔跟他对视的时候就觉得很可怕,在这样的境地里他仍然是睥睨天下的强者,**上前所未有的折磨并没有消磨他的意志,这是一个帝王最起码的自信与自傲。
苍景帝此次确实表现出了大病初愈后的憔悴,他整个人都显得苍白无力,最重要的是,在两个人短暂的对视时视线相擦,苍天素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难以掩饰的疲惫。
不就是被男人上了一次吗,用得着这样子自暴自弃跟死了一遭一样?只看了一眼,苍景澜破天荒主动移开了视线,苍天素并不肯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真实情况,还是一时的错觉,两个人又隔得有点远,他此时已经看不真切了,也只得把疑惑暂且压在心底。
☆、78章
除了最开始的对视外;整个年节晚宴上,苍景澜都没有同苍天素进行过第二次眼神交流;甚至从始至终脑袋一直偏向另外的半边场地,颇有点刻意回避的意思。
对于他这样的反应;苍天素其实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苍景帝本人似乎因为被下药两人发生关系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憔悴万分,不过最起码看这架势人家没有要死要活死赖着让他负责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来说,彼此保持距离是苍天素最乐见其成的结果;苍景帝的身份地位乃至性格都决定了他绝非苍天素的良配。
苍国大皇子在很久之前就明白一点,两个人的感情是可以逐步培养的,可是性格却很难扭转。
一如他和段羽;最起码四年的军旅生涯、生死同舟下来,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和对彼此的信任。
可是反观对苍景澜,别说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苍天素现在连最起码的信任也不会再给予他,两人之间提感情就是个根本就不可笑的笑话。
退一万步讲,就算苍天素对皇帝真的爱得死去活来,权衡利弊后也会选择理智地退出,前路渺渺,他根本看不到希望。
本来事情已经向对他有利的一面发展了,苍天素同群臣一起喝下了杯中璀璨流萤的液体,齐声恭祝皇上龙体康泰,万福金安。
他很满意地正打算再随大流一道出宫,还没登上马车,就看到李泉熟悉万分的圆滚滚的身影。
苍国大皇子沉默了半晌,差一点仰天长叹,怎么又来了,他最近看这位首领太监老感觉不是很顺眼。
李泉似乎也很知道自己不是很受欢迎,额头有点冒汗,不过笑容中一点看不出牵强来:“大皇子,皇上宣您去昭日殿。”
不是庞龙殿而是昭日殿?附近有幸偷听到的几位朝臣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过没想到李泉这次不是单独来找苍天素的,一并对着左右丞相行了礼,肃言道:“两位大人也请,皇上一并宣两位呢。”
哦,原来不是拉着大皇子单刷啊?左丞相是懿贵妃的亲爹,自觉同皇帝的关系更亲近一点,因此多问了一句:“李公公可知是何事?”
李泉叹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看了苍天素一眼,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来:“承国同岳国打起来了,昨天刚收到的消息,皇上这才拖着病体支撑着起来了。”
也就是说要是没有两国开战的消息,苍景帝如今还得在装死——那年终晚宴要交给谁来主持呢?左丞相的眼神忍不住往旁边偏移了一下,大皇子波澜不惊,侧脸在柔和的烛光下看起来俊美得天怒神怨。
昭日殿的位置本身就比较偏僻,四人说话间才走了半数路程,不过刚得知战事又起的消息,众人兴致都不高,也就没再找话题,维持着沉默走到了苍天素少时生活的宫殿门口。
左相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底发寒,李泉可千万别是晃点他,怎么皇上在里面,连蜡烛都不点呢?这光线也太暗了,伺候的人也不怕大不敬的名头压下来,这也太不上心了。
李泉颇有点小心翼翼味道地轻轻推开了殿门,里面一如在外边看的一样,极其昏暗,只象征性点了四个角四根蜡烛,苍景帝半边脸都隐藏在黑暗当中,根本看不真切。
苍天素眯了眯眼睛,行礼后就到皇帝赐下的座位上坐了。
苍景帝明显兴致不高,一仰头示意李泉把事情大体讲述了一下,自个儿缩在座位上老神在在闭目养神。
发生了啥事情李泉在来的路上已经都说过了,不过皇帝有令,他自然就需要详细解释一遍,因此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三天前承国皇帝正式向岳国下了战书,并且赶在岳军调动之前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