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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攻下了炼狱山,释放了所有炼狱山的农奴,驱逐了所有炼狱山的弟子,失去了炼狱山里的所有人,炼狱山即便完好无损,也只是一座座死山,对于张平而言再也没有任何的支持作用。
面对这些内容,张平依旧平静冷漠,因为这是他早就可以预见的。
然而当看到这些密笺里描述的更多内容,他的脑海中出现林夕和秦惜月牵着手进入炼狱山,对着喷发的火山看风景…以及那张对于他而言至关重要的魔王脸被毁灭的画面时,他冷漠的面容却是变得扭曲起来。
他的面容扭曲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他的呼吸变得极其沉重,他的口鼻之中,甚至喷出了许多紫红sè的火星。
“林夕,你给我的,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他的身体里穿出了无数细碎的声音,最终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肝脏部位,喷出了一口浓稠的黑血。
他的黑血落在车厢里,每一滩黑血之中,却有无数细小如蛆虫一样的涟漪扭动,好像要真的从这些黑血中钻出虫来。
第八十四章 食为天
()人的情绪往往能够决定很多事情的本身。
对于一些本来就在云秦东部的信徒们来说,一路往东的旅途还并不遥远,但大半从一开始就加入东行队伍的信徒,却是要风餐露宿,徒步数月的时间。
这样横穿整个帝国的迁徙,在绝大多数时候当然令人觉得很苦,然而在许多神官的鼓吹和煽动下,在沿途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情况下,狂热和愉悦始终弥漫在这支队伍里,使得这支队伍就像是在赶往参加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或者是赶往观看一场世界杯决赛。
人同时又是很奇怪的群体动物,在群体达到一定庞大的程度时,单独个体的思维和情绪又往往会受群体的影响。
所以在这支队伍迁徙的途中,一些原本对魔王和救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的人,因为新奇和受莫名的感染等原因,也都加入了这支队伍。
队伍越来越庞大。
张平透过旌旗和帷幔,面无表情的望向前方。
有些东西压抑在心里,不愿承认,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摆脱之后,却会像野火一样燃烧。在隐约知道秦惜月和林夕一起进入冰雪神原之时,想到秦惜月有可能死去,自己再也无法见到,而且会和林夕死在一起,他便知道自己的心中始终无法摆脱秦惜月的影子,就像他无法摆脱那名叫常净香的女潜隐一样。
甚至在很多冥想修行之时,他都会因为脑海中突然出现常净香弓起**的身体,让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的画面,他都会因为脑海中出现秦惜月的面容而陡然中断。
所以哪怕明知林夕和秦惜月牵着手进入炼狱山只是做出来给他看看的假的,但他却依旧无法遏制的陷入了一生中最大的愤怒之中。
因为他很清楚秦惜月对林夕的情意是真的,他甚至假想,如果他不做些什么,哪怕最终秦惜月不能和林夕走在一起,哪怕只是安静的住在林夕的邻巷,什么事都不发生的安详渡过一生…这种画面,都让他根本无法承受,让他无止尽的愤怒!
魔变虽然彻底改造了人的身体,就像林夕所说的彻底改造了一个人的基因,然而这种变化终究达不到完美,在极度的愤怒中,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肝脏内里似乎在融化,在有一些触角般的黑芽在生长出来。
这让他感觉到极度的痛楚,以及让他的魂力已经无法肆意的流转。
但他依旧坚定的认为自己能够获得决战的胜利。
这支庞大的队伍,已经进入了东林行省,龙蛇山脉,已经近在他的眼前。
张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林夕和青鸾学院和这些云秦人交战的情景,他甚至很想击败林夕和那些青鸾学院的人,废除他们的力量,然后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们曾经保护,却变成暴徒的云秦人杀死。
“值得么?”
“让我们这些潜隐也为这样的人死去,值得么?”
张平很想在林夕死前,问林夕这样的话。
然而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这支继续东进着的庞大队伍,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
自发的身穿黑sè或者红sè衣衫的信徒们,如同蝗虫一样在东林行省的旷原中蔓延着。
在正午吃饭的时间,最前沿的“蝗虫们”进入了一个集镇,然后迅速将这个集镇充斥、覆盖。
数名信徒进入了一个普通的小院,要讨些吃食,然而却招到了拒绝。
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因为云秦人本身好客,而且中州皇城的长公主也颁布了御旨,命令沿途的粮仓和百姓为这支队伍提供食物,在长公主的旨意里,为这些信徒们提供食物的最大理由是避免为乱和开辟大荒泽。
遭到了拒绝的信徒有些发愣,于是他们分别用了很多理由请求,哪怕只是提供这一顿的吃食。
这家小院的主人是一名壮实憨厚的庄稼人,面对这些人的请求,他越加为难,但最后还是满怀歉意的说道:“不是我舍不得…只是我家的存粮也只够几顿。米铺又说要关上好些天,我们自己都要没有饭吃。”
绝大多数进入这个集镇的信徒都是同样的遭遇。
他们很简单的发现了引起这件事的源头,集镇里的大德祥米铺已经关了数天,而且按镇上流传的消息,似乎还要关好些天。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别人都没饭吃,自己自然没办法再从别人的手里得到食物。
所以这些饥肠辘辘的信徒只能接着前行,进入下一个镇区。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下一个镇区、陵城,也都是如此。
……
“大德祥为什么不开?”
“难道大德祥想把人都饿死么!”
在某个镇区,一批已经饿了数顿的信徒们聚集在大门紧闭着的大德祥米铺前,强烈的饥饿感使得他们忍不住叫喊起来,拍打着大德祥米铺的大门。
这些人是被饥饿冲昏了头脑,但对于其余的云秦人而言,大德祥却是足够值得他们用生命去尊敬和捍卫的。
“大德祥为什么一定要开?兴许是运送的车队出了问题,兴许是储备出了问题。”这些信徒们的叫喊和拍打顿时迎来了很多镇民的怒骂呵斥,“不管怎么样,开不开也是大德祥的事。”
“大德祥是你家开的么,你想要开就开,想要关就关?”
“本来还想施舍你们个饼,现在你们这样,还是怎么来怎么走吧!”
“你们以为白米白面是沟里的水么,想怎么流就怎么流,叫叫就会有的?”
在这样一声声的怒骂里,有信徒恼羞成怒,大叫道:“不开就不开,我就不信,难道世上就只有大德祥一家米铺,除了大德祥之外,就没有别的米铺,买不到米面了么!”
在这名信徒的发狠大喊里,一名身穿短绸衫的六十余岁长须老人摇了摇头,轻叹道:“年轻人…现在在这边,除了大德祥之外还真的买不到米面了。”
他的声音并不响,然而充满了深深的感慨。这种蕴含在话语里的情绪,甚至使得那些信徒都感觉了出来,都陷入了莫名的发愣里。
这名老人有理由拥有这样深的情绪,因为他本身便是镇上另外一家最大的米铺的掌柜,在长孙锦瑟死去,整个云秦陷入大乱,恢复到云秦立国前的诸侯割据般局面之后,一直到今年夏,长公主正式执政,重整云秦朝堂,局势才渐渐平定。在过往的半年里,在那样的动乱之中,绝大多数商行都没有办法做生意,尤其是米铺,更是无法营生。因为粮食对于任何一股势力都是极为重要,哪怕能够筹集到粮食,在运送途中便有极大可能遭遇各种不测。然而在过往的半年里,大德祥却是运转如初,各地的铺子都几乎正常开业。
或许是因为大德祥赢得所有云秦人的敬重,或许是大德祥本身保证了整个帝国足够的粮食供应,任何势力都不敢也不需要对大德祥动手,又抑或大德祥本身拥有很强大的势力…。但不管基于何种原因,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大德祥已经垄断了绝大多数省份的米面生意。
其余所有拥有自己产粮地的米铺,也都和大德祥签订了条件,委托大德祥进行运送和出售。
所以这名老人可以肯定,大德祥只要无米,不说整个帝国,至少这邻近数个行省便会无饭可吃。
……
本地人即便米缸见底,但总有一些支撑下去的办法,而且大德祥在关铺之前,也做过保证,不会关很长久的时间。
然而对于迁徙中的人来说,饿着肚子赶路,很快便会被摧垮信心。
而且很快更为严重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