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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声音发出时,这七八名身穿夜魔重铠的大莽军中修行者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同时发出了一声嘶吼,朝着道上这一尊分外挺拔修长的青sè重铠飞扑了上来。
姜笑依手中的长枪垂在了地上。
青sè的枪尖落在坚硬的石板上,却如同一根削尖了的筷子坠落在一块嫩豆腐上一样,仅凭自重,就轻易的刺入了进去。
这种锋利坚硬的程度,使得这些拼命冲上来想为自己的统帅报仇的大莽军士心中都瞬间充满寒意。
姜笑依看着这些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活动金属堡垒,没有多少情绪。
他体内的魂力,缓缓的析出,沁入他身上这副铠甲之中。
他身上铠甲一些嵌合的极微小缝隙,便自然形成了符文,发光,这些青翠的光华,流散在空中,在他的身后,形成了数十条青sè的耀眼尾翎,如孔雀开屏一般。他身后那七条实质的金属长翎,却是飘飞了起来,飞绕到他身前,然后解体,变成了许多片锋利的飞刃,在一瞬间,激shè而出。
这每一片锋利的青sè飞刃的尾端,还有比百炼钢丝还细小的青sè金属丝连着。
所有飞扑而来的夜魔重铠军士的呼吸在这一刻停顿了。
他们视线之中,完全看不到姜笑依的身影,前方的空间,全部都是这种密密麻麻的青sè飞刃。
夜雨之中响起许多金属破裂的声音。
因为这破裂似乎来得太过轻易,所以听上去反而给人一种就像是一片片纸张被轻易撕裂的声音。
这一尊尊夜魔重铠被这些青sè飞刃刺出了无数孔洞,无数条滚烫的鲜血从中喷shè而出。
青sè飞刃迅速的收回,又在姜笑依的身后组成七条长长的金属尾翎。
所有这些高大的金属身影,全部在他面前倒下,当当撞地。
一名先前在这些重铠军士的帮助下,从乱石下爬起,因为身上的铠甲构件有些损毁而坐在地上的大莽军中修行者,看着这一幕,心中绝望的情绪甚至压倒了魔眼花的药力。
然而他的身后,响起了轻盈的布底鞋踩踏在cháo湿的石板路上的声音。
有积水溅出的啪嗒声。
但布鞋底却一直没有发出那种黏|湿布匹拍打石头的声音,似乎那布鞋底却始终奇异的干燥着。
姜笑依在铠甲内的眉头,缓缓挑起。
……
先前那名出现在申屠念身旁的黑衫男子,出现姜笑依的视线中,走向倒塌的牌坊,举步间,风雨皆不能近,手中提着一柄盈盈一尺有余的橘黄sè短剑。
“今rì得见天下第一重铠,实乃此生之幸事。”
在倒塌的牌坊碎石前,这名黑衫男子陡然站住,伸臂,将短剑横于前方,缓缓出声:“你可是林夕?”
姜笑依眉头虽挑,但脸sè却依旧平静。此刻听到对方提及自己好友名字,他心中没有被错认的丝毫不舒服,却是涌起一股温暖,“我不是林夕。”
黑衫男子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依旧只是横剑持守势,只是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姜笑依的身上,而落在姜笑依身后的一座小院中。
他是圣师,即便姜笑依此刻身穿青鸾第一重铠,能够越阶而战,但自然还无法越到他的头上,他的这守势,自然不是针对姜笑依。
“吱呀”一声,那座小院的院门开了。因为雨季轴木膨胀,开门声便显得有些怪异。
一名和普通云秦农妇打扮没有任何异样的老妇人,提着两柄厚背长刀,从院门里走了出来。
黑衫男子短剑略收,剑势更加凝重,“黄雀观前一战,已天下知,阁下是江家夜莺?”
提着两柄长刀的老妇人看了他一眼,“你又是谁?”
黑衫男子微微垂头,轻叹道:“以二战一,胜之不武,微名便更不值得提起。”
姜笑依听出了些什么,面甲内的面目骤然有些发白,双手缓缓收紧。
“或许我可以杀死一个。”老妇人将其中的一柄刀丢出,插于前方数尺的地上,看着黑衫男子道。
黑衫男子没有应声。
他后方的夜sè之中,又走出了一名蓝衫男子,面带白铁面具。
他的身上,同样干燥,不带一丝雨丝。
姜笑依的背心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对方身上的气息,即便隔着这么远,都让他可以肯定,这名蓝衫男子也同样是一名御剑圣师。
同阶的一名圣师,是根本无法来得及应对两名御剑圣师的进攻的。
而且他也十分明白,在两柄飞剑之下,百步的距离,便拥有无数次必杀的机会,逃也不可能逃得掉。
他十分清楚周遭的兵力部署,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改变某些结局,所能做的事情,真的只能和夜莺的提醒一样,只能尽力看能不能拼掉对方的一名圣师。
“上次你救我一次,这次却轮到我救你一次。”
但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却是从后方的一处街巷中飘了出来。
姜笑依陡然怔住。
他知道这人是谁,但他同时肯定,这人此刻按理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然后他便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骤然被狂喜充斥。
一名同样是身穿黑衫的男子走了出来,他面容普通,但却是堂堂正正,一副温和中正的宗师气度。
“这下扯平了。”
夜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这下变成二对二了。”
“钟城?”
牌坊碎石旁,手持橘黄sè短剑的黑衫男子沉声道:“即便这样,你们还是会输。”
“为什么反派总喜欢说这么多话呢?”
一个年轻的,让姜笑依更加轻松,面甲内的脸容上不自觉的浮现笑容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林夕和高亚楠两人,在钟城走出的陋巷中走出。
“多话,便只有可能是没有自信的表现。”微笑着说了这一句之后,林夕看着姜笑依,看着姜笑依身上的铠甲,忍不住赞美道:“这件铠甲真好看,挺适合你的。”
……
“这件铠甲真好看,挺适合你的”,这样的一句话,在此时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即便对面是两名圣师,却也没有一人觉得可笑。
“林夕?”
手持橘黄sè短剑的黑衫男子更加凝重,出声道。
“是我。”
林夕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你们身后还有一千重铠军士…你们会不会更没有信心?”
“会。”
手持橘黄sè短剑的黑衫男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但他随即微仰起头,看着林夕:“但这世间的事情,总是要合乎道理的,我们两个,加一千身穿夜魔重铠的重铠军,如果死在你们手中,是不合这世间的道理的,我不相信世上有不合道理的事情存在。”
“真有一千重铠军?”
夜莺忍不住想问林夕。
但是她已经用不着问,因为这时,她已经听到了许多机簧的声音,和无数金属敲击在地上的声音。
“我解释不通道理…修到圣师的人,xìng格自然更加固执,打是肯定要打的了。”林夕在此时对着她和顾城轻声出声,“两位前辈只管对付这两人,其余重铠军士,交给我们。”
第四十二章 唐藏的两柄剑
冬去chūn来,草长莺飞,万物变化,不管是细微还是宏大,总有既定的轨迹可循。
抛起的石头,不管往天空丢得多高,终究会落下,同样大小的黄金,比起同样大小的白馒头,总归是沉重,水流总归会往低处流…这些都是天地之间的轨迹和道理,生长在这个世间的万物灵长,不管有多强大,都不能脱离这个本源。
一千普通重铠,尚且可以耗尽一名圣师的魂力,可以堆死一名圣师,更何况是一支全部身穿夜魔重铠这样的魂兵重铠的千人军队。
这支军队,已经是大莽主军中最为重要的一支战力。
这就像大人和小孩打架,大人怎么会反而被小孩一拳打倒?
在钟城和林夕相继出现时,手持橘黄sè短剑的黑衫男子信心的确已经动摇,他也直承了自己没有足够信心,但若是基本的道理都被推翻,那对于他而言,这个世界,他的修行,也根本没有意义,如果不战,难道去怀疑这整个世界,怀疑自己过往的整个人生?
修行者的力量来源于自身和天地,而即便是自身,也只是立足于这天地间的灵长,若是连这天地都无法依靠,那如何还能在这天地间立足?
所以这名手持橘黄sè短剑的圣师,最终还是决定一战。
他身旁的蓝衫圣师亦然。
……
一尊尊钢铁侠般的夜魔重铠已经进入虫鸣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