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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越来越糟。她多年来一直在责怪自己革命的意志不够坚强,她认为自己对不起党,辜负了党的培养,以至于成为她心中永远不能抹去的伤痛。
在曾chūn凤的革命伤残军人的丈夫老唐去世之后,家里便没有了每月一百多元的扶恤金,由于家庭处于贫困的山区农村,家里的生活一度十分困难。在唐建国18岁那年,黄钢扩大生产要在黄龙市附近农村招工,当地党委政fǔ照顾她的家庭困难,便安排唐建国到黄钢上了班。唐建国在黄钢上班一年多之后,黄钢还是为他们母子安排了一间宿舍,以便让唐建国照料常年多病的曾chūn凤。
进城之后的曾chūn凤身体逐渐好了起来,她便时常上街拣废品来卖,自此以后便不再接受任何困难补助,而且还将拣废品挣来的钱攒起来捐献给社会。另外呢,由于唐建国为人老实,27岁了仍然没有成家,黄钢的工会组织出面为唐建国做媒,不久与黄钢旁边的黄龙工程机械厂的工人梁晓莹结了婚,同时由梁晓莹的所在单位给他们解决了二间独立xiǎo院的平房,几年后有了一个可爱的nv儿唐晓玲,从而使曾chūn凤对黄钢、黄工这类国企有着异乎寻常的感jī之情。
可以说,曾chūn凤的一生对党有着极其崇高的忠诚。由于常年有病没能更好的为党多做工作,也使曾chūn凤对党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因此,她一直在寻求机会报达党和国家对她的培养与关心。当她了解到黄钢为了企业的发展要进行裁员时,便要求自己的儿子主动报名,下岗自谋出路。当时,儿媳晓莹对她的作法很不理解,但看到丈夫唐建国接受了母亲的建议便悄悄默认了。当时,黄钢还对曾chūn凤主动劝说儿子下岗自谋出路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赞扬,在黄钢自己办的报纸、电视上进行了宣传。
下岗后的唐建国曾经找过各种各样工作,比如卖菜、卖报、送煤气罐、当装卸工,但由于黄龙市下岗职工较多,他一直没有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后来,他觉得自己应当到离黄龙市七十多公里的江城市打工,到经济发达的地区闯一闯。一开始,唐建国刚到江城市时,总是想家,一、二周都要回家一趟,便被曾chūn凤骂了几次,骂他那么大的男人老想家太没出息。
或许是唐建国熟悉了一个人的单身生活,逐渐接受和认同了江城市经济发达地区的生活节奏,他回黄龙市的次数逐渐少了起来,一般一二个月回黄龙市家里一次,最后一次回家差不多近四个月了也没有回来。不过,开始他每周都给家里打一次电话,问一问家里的情况,报一下自己的平安,不知为什么最后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竟有两周时间未给家里打电话。
这时,儿媳晓莹开始埋怨婆婆为什么放着好好日子不过,什么时代了偏偏要讲什么风格,自己要求儿子主动下岗,最后使他们夫妻分居两地,以至于唐建国chūn节都说工作忙需要加班没有回家。特别是最近,唐建国不但四个多月没有回家,而且往家打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梁晓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准备到单位请几天假去江城市找自己的丈夫唐建国。
谁曾想,正月十五晚,唐建国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妻子梁晓莹接的。唐建国在电话里说,他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自己得到绝症,恐怕huā多少钱都难以治好。更要命的是,以后干不了稍微耗费体力的活了,注定要成为家里的拖累。唐建国说自己下岗了,晓莹你们单位现在效益也不好,没准哪天也会下岗,加上妈妈年纪越来越大身体又不好,nv儿将来还要上大学,他下岗单位给的五万多元经济补偿金和原来的四万元的存款,是绝对不能用来给自己看病的,一定要留给妈妈和nv儿晓玲用。说着,电话两头的夫妻俩都哭了。妻子晓莹让建国不要想不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一再说她明天就到江城市找他,接他回家治病。但电话另一头的唐建国最后只说了句“晓莹,替我照顾好妈妈和nv儿,我们来世再见吧”,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当时,梁晓莹放下电话,嚎啕大哭起来,并不住的埋怨婆婆为什么非要建国下岗,结果现在建国的命都没了,之后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mén爬在chuáng上大哭了起来。曾chūn凤听说了儿子要寻短见的事,又没法用电话联系上,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傻愣愣地坐在chuáng边,眼睛流着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唐建国的nv儿唐晓玲由于上高中住校,家里只有婆媳二人。
梁晓莹哭了不知多长时间,眼泪也流干了,最后昏沉沉地睡着了。当天亮时,梁晓莹不见了自己的婆婆曾chūn凤,再看婆婆chuáng上似乎一夜并未曾睡过人。婆婆平时拣废品的塑料袋子,也静静地放在院子里。
梁晓莹傻了,自己的丈夫下落不明,婆婆不能再出事了呀!
李正锋知道了曾chūn凤家里的变故,也不禁热泪盈眶。还好,唐建国暂时平安,一切都可以挽回。他曾经想埋怨曾chūn凤和梁晓莹,唐建国下岗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他完全可以帮助建国找一份适合他的工作。转念一想,像曾chūn凤这一代人,保持着十分优良的革命传统,她断然不会让唐建国去找他解决工作的。
李正锋在黄龙市工作时,他曾经无数次到过曾chūn凤家,他清楚知道唐建国接受了曾chūn凤怎样的教育。他曾经拿一些钱来看望过曾chūn凤,但她总是让他将钱拿回去。有时他将钱硬留下来,过几天建国还会给他再送回去。他也曾经带东西,曾chūn凤觉得东西是给她买的,送回去没有什么用,便会huā更多的钱给他和他的爱人陈海燕买衣物什么的。没有办法,他再去时便尽量少huā钱买一些简单的吃的东西,和他们一家人一起消灭掉,那样曾chūn凤才会看起来很高兴。在这个家庭里出来的唐建国,在常人看来十分憨厚,但内在的他脾气十分倔强,决不会托关系求人帮忙办事的。
这是一个曾经的农民家庭,保持着传统农民的纯朴。
这也是一个曾经的革命家庭,有着老一辈革命者的大公无sī。
今天,这个家庭有了非常的变故,他决不能再听命于老人家的好强与固执。唐建国不在家,他,李正锋就是这个家庭的儿子,他理应尽一个儿子应有的孝道。他应当将老人家立刻送进医院,对老人家进行全面的检查。如若不是医院确认老人家的病情真正好转可以出院,他必须像儿子说服母亲一样,将不愿住院的母亲坚决送到医院进行治疗。
或许是老人家因为儿子唐建国的原因,这时对李正锋有了更多的依恋。或许老人家明白,她的唯一的儿子得了一种让她说不清楚的大病,她必须首先养好自己的病,以便来帮助儿子挽救儿子的生命。当众人劝说曾chūn凤应当到医院好好进行检查时,李正锋第一次看到曾chūn凤很痛快地接受了别人的建议,答应到医院去再检查检查。李正锋让秘书黑新胜给司机曹民安打个电话,让医院来辆救护车把曾chūn凤接回医院继续治疗。
忽然听到外面很热闹,接着听到有人在敲mén。梁晓莹赶忙到外面开了mén,紧接着男nv老少六、七个人来了,有的进了屋,有的则站在了mén外。
领头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师傅说了一句:“听说曾婆婆回来了,现在身体怎么样?我们大家来看一看。”
李正锋他们也忙站起身来迎接让座,但除了一位老太太坐在chuáng上曾chūn凤的身边外,其他人并没有坐,因为没有更多的东西供他们来坐,也没有太多的地方供他们坐,他们只好站屋子里。曾chūn凤和梁晓莹也只是说了些“不好意思惊动大家了”、“这么晚了大家怎么来了”之类的客气话,但对这么多人站在屋子中间,似乎没有什么内疚,因为来的这些人家里的情况不会比曾chūn凤家里好什么,有的可能更糟。
这时,那位六十多岁的老师傅说,“我们听奋进说你回家来了,我们便过来看看!”接着,他又回过头来问道,“晓莹啊,家里怎么来客人了?”
曾chūn凤看上去显得十分地高兴,“周师傅,哎呀,你不认识啦?他不能算客人,是我们家正锋啊!”
“前几天我在电视中看到一个叫李正锋当了咱们祥林省的常务副省长。那个人长得嘛,由于我家的电视太旧了,图像不太清楚,没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原来咱们认识的李正锋。”那个老师傅好像不太相信,拿眼睛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李正锋,“有点像电视上的那个省长。这么说,我们原来认识的正锋当省长啦!哎呀,可是有些年头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