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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英努力微笑着:“我看还是累的,岳检,得多注意身体啊,别案子没办完,人先累垮了,革命工作可是永远做不完哩!再说了,多干事就多得罪人嘛!”
林森马上批评说:“哎,哎,周主任,你怎么又来了?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嘛,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这种时候四处发牢sāo可不好啊!”这话说罢,很优雅地冲着岳清兰手一伸,“请吧,清兰同志!你来得正好,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了!”
到林森办公室一坐下,没容岳清兰提,林森先说起了匿名信的事,一脸的无奈:“清兰同志,你看这事闹的?这种时候出现了这种匿名信!按说匿名信用不着我管,可这种时候,又是这种要命的内容,不管又不行。唐书记和市委很重视,一定要我出面和她慎重谈谈,这一谈就谈得她眼泪汪汪,委屈得很哩!”
岳清兰不用问也知道,这种谈话的效果不会好,只能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
果不其然。林森通报情况说,周秀英以党xìng和人格保证,绝没接受过苏全贵或者其他任何人的贿赂,一口咬定个别坏人用心险恶诬陷她,要求市委和有关部mén追查诬陷者,还她清白。据周秀英说,这几年为了创建全国文明卫生城市,她的工作力度一直比较大,不可避免地得罪了一些人,有些人早就想看她的笑话了。
林森这么说时,岳清兰走了神,禁不住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一桩历史公案:清朝道光年间,山西省介休县知县因工作失职被罢了官,一怒之下向巡抚上书,揭发本省官吏的贪墨**,并要求将这封告状信奏明皇上,搞得整个山西官场人心惶惶,山崩地裂。巡抚大人哪敢把这种告状信转奏皇上,只得捏着鼻子sī下里做工作,和省级贪官们凑了好大一笔银子,买通了那位知县,让他收回了告状信。然而,这就树立了一个危险的榜样:受处分的下级官员竟然这么成功地敲诈了领导,以后他们这些领导还怎么当?再出现这种告状信怎么办?于是,jīng明过人的巡抚大人向属下各府道县发了一份严正的公文,要求严查上报类似的**问题,如无这类问题则必须具结保证。这一着实在是妙不可言,在位的府道县官员们既要保官又要升官,谁愿像被撤职的介休知县那样敲诈领导?结果在意料之中,各府道县均具结做了保证,无此类**情状,上级领导英明,下面干部廉洁,全省形势一片大好。
岳清兰觉得这位市长,也许还有唐旭山,多多少少有些像当年那位巡抚大人,找周秀英谈话不过是个表面文章,实则只是要周秀英具结保证,就算将来周秀英真出了问题,谁也找不到他们头上,他们不是没查,查过了嘛!查无实据嘛!
林森注意到了岳清兰目光的游移:“哎,清兰同志,你在想什么啊?”
岳清兰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林市长,我在听,在听哩,您继续指示!”
林森叹了口气:“我也没啥要指示的,也就是这么个情况了!我要周秀英正确对待,工作力度大,有人诬陷不是没可能,可总是无风不起làng嘛,自己还是要注意嘛!”又询问道,“清兰同志,怎么听说陈志立主任还把信转到检察院去了?你们检察院那边查得怎么样?是不是找到了点证据啊?”
岳清兰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有证据,我也用不着向您和唐书记汇报了,依法办事就行了!林市长,现在情况比较复杂,苏全贵死了,这事看来是难了!”
林森情绪好了起来,以玩笑的口气鼓励说:“天下事难不倒**人嘛!”
岳清兰也是开玩笑的口气:“问题是我们有些同志恐怕不是**人啊!”
林森脸上的表情认真了,手一挥:“不是**人也好办嘛,啊?撤职,开除党籍!市委、市政fǔ的态度很清楚,对任何涉案人员都要严格依法处理,决不横加干涉!清兰同志,你说说看,到目前为止,我和唐旭山同志有没有具体过问过案情?甚至是萧宸同志,也没有干预查案吧?包括鼓楼区文化管理部mén做伪证,该抓的人你们不是都抓了吗?!”
岳清兰忙解释道:“林市长,这您可误会了,我不是指您和唐书记,更不是指萧书记,我是指下面,有些情况您可能不清楚,别的不说,至今我们的办案经费都还没到账呢!”
林森有些意外:“这是怎么回事?办案经费必须保证的啊,唐书记有指示的!”
岳清兰摇着头:“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反正没到,催了几次也没划过来。”
林森脸一拉,马上打起了电话,找到了市财政局,劈头盖脸训了汤局长一通:“汤局长,你们怎么回事?检察院‘八一三’的专项经费怎么还没划过去?少给我强调理由,我不听!你现在就给我安排拨款,不行就先从我市长基金里出!”
放下电话,林森又关切地问:“清兰同志,还有什么困难要解决啊?”
岳清兰本想再提提检察大楼工程拨款的事,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只道:“林市长,现在社会上有个说法啊,法院是包公,公安是关公,检察院是济公……”
林森呵呵直笑:“有意思,也很形象嘛,啊?!我看对我们公检法总的评价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你们这个济公,这个形象就很可爱嘛,尽管穷,还要四处主持正义,这个,啊?‘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大人孩子都会唱!”
岳清兰禁不住还是说了:“林市长,现在法院、公安办公条件都不错,都有自己的办公大楼,我们检察院大楼盖了三年了,至今没盖起来,现在又停了……”
林森摆摆手:“清兰同志,这事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也就是临时停一下,不但是你们这座检察大楼,市政fǔ一个财政拨款项目也停了,以后总要盖。一到彭城来上任我就说了,发展中的问题一定要在发展中解决,关键是要把彭城的经济搞上去!大锅里有xiǎo碗里才能有嘛,蛋糕做大了,分起来就没那么多矛盾了!”说罢,适时地调转了话头,“所以,这个‘八一三’放火案要尽快办掉!昨天唐书记召集我们在家的常委们开了个会,专mén议了议:你们要尽快起诉,起码把放火的家伙先办了,给社会一个jiāo代,渎职案涉及人数比较多,案情也比较复杂,可以缓一步起诉。”
岳清兰点点头:“好吧,林市长,我们争取快一些吧,起诉处已在准备了。”
林森并不满意:“清兰同志,不要这么含糊啊,唐书记的意思是十天内起诉,法院审理还有个过程嘛!你们准备一下,市委最近要听一下你们的汇报!”
岳清兰应了:“好,林市长,我回去就传达落实你的这个指示!”
林森马上纠正:“清兰同志,这不是我的指示,是唐书记和市委的指示!”又自嘲道,“说真的,我这市长还不知干几天呢,随时准备下台走人!不承认不行啊,水平差嘛,人家可为省长搞了五年没出事,我五个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岳清兰觉得林森明显话中有话,似乎暗示着什么,便也意味深长道:“所以,林市长,有些问题我们恐怕还是得搞搞清楚哩!你看你和唐书记能不能以市委、市政fǔ的名义把市城管委的干部档案调出来,查对一下匿名信的笔迹呢?”
林森想了想:“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周秀英知道不闹翻天了?”
岳清兰说:“周秀英不是要查那个诬告者吗?真是诬告也应该查嘛!”
林森仍不吐口:“那你们执法机关依法去查嘛,我们不能以权代法。”
岳清兰不好再说下去了,郁郁不乐地起身告辞。
林森却又把岳清兰叫住了:“哎,清兰同志,你等等,这里有些材料请你带回去看看!”说着,从办公桌一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装着材料的厚厚的档案袋。
岳清兰打开一看,吓了一跳,竟然全都是针对她和检察院的匿名举报信!
林森对她也像对周秀英一样客气:“清兰同志,你也要正确对待啊!”
岳清兰心里火透了,把档案袋往林森桌上一放:“林市长,这些材料我不看了,没时间,也没这份闲心,你和唐书记最好还是请纪委查一查吧,我们等着!”
林森不高兴了:“清兰同志,你这个态度就不对了嘛!唐书记让我把这些材料jiāo给你,本身就是对你和检察院同志们的信任嘛!唐书记说得很明确,检察院现在办着这么大一个案子,工作力度又这么大,免不了要得罪一些部mén,得罪一批同志,不排除有些别有用心的家伙造谣诬陷,干扰办案,市委一定要保护干部!”
岳清兰这时啥都清楚了:市委要保护她,想必也要保护周秀英和其他干部。看来伍成勋说得不错,领导们现在的确不愿看着再出新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