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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三这么问,却是前边的书办来求他打听消息的,自己教那个书办哄的开心,也确有从中取利的意思,如今姐姐反对,虽然肉痛不得到手的银子,也只得罢了,笑道:“我也只说说罢了,其实咱们山东,听说回回造黄册都是抄的上次的,都几十年没改过一个字了。”
狄希陈摇头道:“抄不抄的休胡说,不是我任上的事呢。”
狄知县这里放出了话,县衙的人都晓得无指望了,因狄希陈平日里并不严苛,也还伏他管。知府衙里却极热闹。都传说谢大人家这几日买了七八个大板箱盛东西呢。世人教谢大人吓着了,布政使司那里都有人去送礼。谢大人任谁的书信送了去都石沉大海一般,直等银子收足了方改口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因此人背后不再叫他宝簪知府,改叫他六尺大人,道成都的地皮教前两位刮走了三尺,他又刮走了三尺,如今天高气爽,实为乐土。
第六十一章 求雨
眼看九月将尽,成都地方雨水稀少,天气仍然炎热。素姐天天盼着下雨,这一日正与春香道:“好在咱们衙门里两口井还有水,不然也要到城门外江里挑水吃了。”
春香叹气道:“可不是呢,听说这几日还有个老太太去江里挑水,教人挤掉下江去,天幸江里的水不深,自己就爬起来了。”
正说着外边薛老三就兴兴头头跑了进来笑道:“姐姐,家里船到了码头了。”
素姐忙问:“家里可都好?”
薛老三笑嘻嘻道:“家里都好,咱们老大升知府了。”
素姐听得家里都好,方松了一口气,忙叫胡三多去买半扇猪,又着人去码头雇车,叫小春香安排家人打扫几间屋子出来。
过了半日,就见狄周跟他娘子一起走了进来,满面笑容给素姐请安,送上几封信。素姐见有儿子的,有薛家两个兄弟的,还有计主管的。先拆了儿子的信封,厚厚十来张,上边都是核桃大的大字,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先没有看就笑起来,待一页一页看下去,不过说得狄员外老两口身体安好,姑姑又生了个小妹妹,自己很想爹娘等语,又问妹妹好,说给她带了个自己做的风筝,最后一页却写着作坊很好几个大字。素姐看了越发的快活,连狄周媳妇子梳洗过了上来站在她面前都没察觉。
狄周媳妇子咳了一声正要说话,素姐见她来了,忙教给她看个坐儿,方含笑问她:“家里可都好?”
狄周媳妇子滔滔不绝说了顿饭功夫,虽然素姐平常不喜她唠叼,今天却连她说家里养的母猪春上下了十只小猪都觉得有趣。直到狄周将家里带来的东西的单子并两个大箱子一起送了进来,他娘子方住了口,站起来帮着小春香剪捆箱子的棕绳结儿。素姐拿了单子细看,大宗儿还是五十坛葡萄酒跟玻璃制品,其他都是些家常日用的东西。小春香开了箱子,素姐看了两眼就教她看着收起来,自去拆了信看。
薛老大升了知府,意气风发,不在话下,薛老二的信里有些抱怨,道作坊里的主管不伏他管。素姐拿了计主管的信对比着看,才知道计主管只将薛二的分红给了他,狄家的并薛三的都不肯交他手里,要等素姐来家。素姐猜必有缘故,看狄周站在边上就问他:“是不是家里要买地?”
狄周笑道:“是姑爷一个朋友做的中人,说青州有个不小的庄子,姑爷看了说好,因想跟咱家合伙买下,计伙计不知道哪里得了消息,说那个庄子不能买,两个人如今都不说话。”
素姐问:“那个庄子买了不成?”
狄周道:“薛大爷京里述了职回家住了半月,也说好,买下了。爹娘好不懊恼。”
素姐笑道:“原来如此,你且回去好好歇歇罢。”
晚间狄希陈来家,素姐将书信都递给他看了。狄希陈也道:“还是你的计伙计忠心呀。”
素姐苦笑道:“这又不知是谁眼红咱们,倒叫薛家一脚踏进去了。谁家有好地卖不掉,隔一个县来求咱们买?”
“就是这话。薛老大也做了几年官儿,就不晓得事。”狄希陈把儿子写的信小心拿个匣子收好,道:“今天谢大人又有花样了,要求雨,咱们县商铺摊派五百两银子呢。”
素姐叹道:“看上去不多,收银子的手里头不知道要扣几分儿,你也说说他们,是多少收多少吧。”
狄希陈道:“这两三个月都没人打官司,官差们也有老婆孩子要吃饭的。昨儿周师爷还说西边困死了一个游击,只怕周守备要去。这么着咱们还要办粮草。这几个月都有的忙了。”
素姐想起来就道:“信上说咱们山东今年大丰收呢,粮食贱的不要钱一样。”
“四川是米贵如珠,山东是谷贱伤农,”狄希陈长长叹气道:“要是多修几条高速就好了。”
素姐笑道:“真修了高公路速,只怕谢大人的名字又要改,不知道是九尺大人好还是一丈大人好。”
狄希陈道:“千里做官都为财,咱们也不比他高尚多少,只是这样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他算是头一个。听说他家家眷就要到了,不知道他家一年能过几个生日。”
又拿了单子细瞧道:“这里边的茧绸都是自家织的吗?这边人都说茧绸防虫子,经了脏不洗半年自己就变干净了,前儿布政使还到处寻呢,你估量着送礼时配上吧。”
素姐道:“一件衣服半年不洗,还自己就干净了,亏他们想得出!又想穿绸缎,又想省钱罢了。”
狄希陈笑道:“物件儿离了本土就稀罕,咱们那葡萄酒是个好东西,四川近陕,陕西的葡萄酒也多,就不值几个钱了,倒是那些坛子人家很
是能当米缸使。”
素姐忙道:“咱们回家做鱼缸水缸卖卖。”
狄希陈打个呵欠道:“初九求雨,还有三四天,你记着备些吃食酒水先藏我帽箱里,谢大人要再唱那么一出儿,我还能充充饥。也不知道他哪里寻来的天师,只怕是个神棍。”
素姐笑道:“说不定真是神仙呢,就许咱们穿越着玩,不许神仙下凡?只要不进咱们家门就好。这几个月,我打发掉的神仙半仙足足有一百,罗汉菩萨也有几十。”
狄希陈拍拍素姐的肩膀道:“接着打发,一个也不要来往,高人都在深山修闭口禅呢。”
因素姐请了个绣娘教女儿针线,就有女道士,尼姑指了各式各样的理由上门来,都教素姐挡了不让她们进门。就是那个绣娘来了,素姐也不让她单独跟女孩子们相处,总是教几个大嘴巴的媳妇子坐在边上,生怕她引诱坏了女孩子们。狄希陈说了好几次道女儿会绣个树叶子就成了,早些辞了她是正理,素姐却爱她手艺好,想让女儿多学点,总是不肯。
狄希陈就道:“三姑六婆都是一伙的,你不把家里那个打发了,总是有人来。”
素姐道:“来来往往为的都是衣食罢了。若不是为生计,也没有几个人肯这样东家串西家,小心赔笑脸儿就为那几钱银子。就是那个王卖婆,也是可怜,到处刺人家阴私卖给林大人,也是因为有个瞎儿子要养活,白白赔了性命。”
狄希陈忙道:“罢罢,这些女强人都值得尊敬,也不见你放一个半个进来说说心里话。我觉得这天气也差不多到头了,总要下雨的,求下了雨那个神棍可就抖起来了,到时咱们免不得也要送份礼谢他。”
过了两天,谢知府将各县先垫付上来的银子共计有一千百多两,将那个整数一千自己收起,征了些民夫在城外寻了个大坝子修求雨的高台,亲自去神仙山清风观请了紫宵道长在府衙里住着,就等初九日求雨。百姓素来敬鬼神,又是为了求雨这样的大事,人人来帮民夫们动手,哪消一日就搭好了高台。
初九日紫宵道长在高台上禹步疾走,谢知府带领大明朝成都府的几十名官员站在太阳底下罚站,足足站了两三个时辰。四周隔了十来里地的老百姓都携家带口来围了看热闹。那个道长本来以为两三个月不下雨,到了深秋总要下一两场雨应景,所以欣然出山。可是他站在高台上看得远,跳了两三个时辰还是晴空万里,就是真神仙也累着了,只得歇了脚道:“众位大人怕是没有沐浴斋戒,还请大人们回衙闭门斋戒三日,小道自在这里跪求。”
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就是谢大人也觉得有理,吩咐大家一定要在自己衙里斋戒,要是哪个心不诚求不到雨,就如何如何。狄希陈早上虽然吃得饱,此时也饿的前心贴后背,哪里计较谢知府说些什么,只想着坐进轿子里取了点心充饥,随了众人散了,也不理论那位道长是不是真的会跪求。
紫宵道长见官儿们前后都走了,只是老百姓们还围了有几万人在那里看热闹。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散尽,只得拿个蒲团跪在太阳底下,嘴皮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