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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泣道:“不公平,我为了他什么都肯。他却瞧不起我。那狄紫萱又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
“南姝,”满子皱眉道:“那明明是你家合尚王设的局对不对?”
南姝吃了一惊,倒退两步,伤心道:“连你也不信我?”
满子道:“我在张家虽然说不上话,有些事还是晓得些地。这些日子江玉郎总缠着你,自然从前合你家是有交情……”她看到南姝的表兄自院里又搬着一坛子泡菜出来,笑道:“严公子就是这般想的,所以……你还是死心罢!”
“你只晓得说我。你又为何不肯死心?”南姝使性子走开两步,终是不舍满子,回身道:“罢罢罢,也只有你是真心为我,我也劝你对狄公子死心罢。”
满子涨红了脸道:“我自今日始已是死心了。”
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阴影移到南山村,风吹过来有些凉。就要过年了,远处传来稀疏的鞭炮声、孩子们的嬉闹声。南姝很是不舍的看了三家村方向一眼,道:“我去了。”
满子按着她的手道:“一路顺风。”
闵表兄把南姝扶上牛车,笑道:“张小姐也来呀,我们从狄家码头走,正好顺路捎你一程。”
满子略一踌躇。拉着南姝的手也坐上车。闵表兄赶着车出了小巷。房东老板娘捧着个装茶叶蛋的木碗送出来,笑道:“与崔小姐点心。”
南姝接过热乎乎的木碗。露出笑容来。闵表兄谢道:“却是叫老板娘费心了。”
老板娘福了一福掉头而去。南姝合满子都掩着嘴笑起来。南姝道:“中国地妇人等闲不肯合陌生男人讲话的。”
闵表兄愣了一下,笑道:“难怪那位狄小姐出门,总是有人陪着。”
南姝的脸微不可察的红了一下,道:“她是怕吃亏!”
满子拉了一下南姝的衣袖,指着天上的云道:“不晓得会不会下雨呢。你们的船明天早晨走?”
闵表兄对满子露出微笑,道:“是呀,张小姐,你得闲去寻南姝耍呀,我们家在济州岛上,你去了问闵家,人都晓得的。”
满子低着头不再说话。
拉车的牛不时摇动着尾巴驱赶小虫子,慢悠悠地在沙道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南山村里正是忙碌地时候,妇人们在菜园子里做活。几个作坊的烟囱都冒起了白烟,道上只有十几只母鸡,在两三只公鸡的带领下翻草地寻虫子吃,经过狄家时还能听见他家学堂的读书声。
闵表兄感叹道:“南山村真是个好地方呢。”
满子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体地话。自车上跳下来,笑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南姝……”
南姝极是不舍她。就想下车,叫闵表兄按住她道:“终是要走的,就此别过罢。”赶着牛车并不曾停下。满子站在道边的大树下,看着牛车在码头边停下,南姝抱着首饰盒子站在一边。几个脚夫上前搬他们搬东西。过了一会东西都搬完,闵表兄扶着南姝上了船,冲她摇摇手,两个进舱里去了。
满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南姝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明晓得不会再见面,想必过一二年就会渐渐忘了严公子。然她却是要在琉球扎根的,合小全哥低头见抬头见,把他忘记谈何容易?满子想到方才她失了方寸去瞧小全哥,脸慢慢的发烧起来。她沿着沙道绕到海滩上去,却见紫萱合明柏在不远处小声说话。
见到满子过来,明柏忙道:“我去瞧瞧小全哥,你劝劝她罢。”抽身先走了。
紫萱跑得几步,上前拉住要回头的满子。笑道:“满子姐姐,每常不得闲,今日恰好无事,俺们说说话儿?”
满子晓得是为着她早晨跑到小全哥屋里的事,含羞道:“你要说什么我都明白。”
紫萱微笑道:“满子姐姐,俺要合你说地是陈家在替你们建宅院,你们打算搬到陈家去住?”
满子摇头道:“我哥哥说等他娶了亲再搬去,此时就搬,只怕……”
紫萱露出雪白地牙齿,笑道:“俺听说了,不过满子姐姐每日闷在家确是不大好。俺嫂子还开了个小酒馆呢。满子姐姐不如寻个生意做,一来也可消磨时日,二来……二来你嫂嫂嫁过来当家,你手里也有些活钱。”
满子笑道:“这几日我哥哥也合我商量来。只怕成了亲我合嫂嫂合不来,叫我在南山村重开杂货铺,只是我们家……”
紫萱笑道:“原来你们早有打算。实话与你说,俺大嫂子吴氏娘家有位寡嫂也同来,如今她就想开个杂货铺,寻上俺合伙。合伙不妨,然俺必不能亲去照应,使个管家去到底亲戚面上不好看。想来想去。你原是做惯了的。若你肯两家合伙,俺打保票他们只出本钱只管分红不问别事。何如?”
满子想了想,道:“那位嫂子可有儿女?打算在哪里居住?”
紫萱道:“三个孩儿,一个十一,一个七岁,都是女孩儿,极小地儿子一个才三岁。这位嫂子极是老实又有志气,不肯吃亲戚家的闲饭。”
满子笑道:“原来如此,他们能出多少本钱?”
紫萱笑道:“一百两,俺嫂子体己替她出一百两。二百两的红利一年能有多少?”
满子算了算道:“我的休己也只四五百两,不动本只取利,她家一年分十几两差不多罢。提取本钱须提前半年说知。”
紫萱拍掌笑道:“是啦,够她一家穿衣吃饭就使得,这么着,满子姐姐是许了?”
满子微笑点头,道:“不晓得南山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前面店铺要两个伙计容易,后面得两个院子,他家我家各一个,却是难寻。”
紫萱笑道:“这个容易,十字街上有现成的铺面卖,俺们就去瞧瞧?”
满子笑道:“使得。”就让紫萱先行。
紫萱对着后门处挥了挥手,几个管家一路小跑跟上来问:“小姐,要去哪里?”
紫萱道:“要在村里寻个能做杂货铺的铺面,上回听你们说那个吴财主在街上建了一排铺子要卖,还有没有?”
一个管家笑道:“有,小的引路。”带着两位小姐转得几转,却是转入一条大街后的小巷,走得几十步指着一排小院道:“这是吴家建了来卖的,前面是他家铺子。”
紫萱看巷子两边,皱眉道:“住地都是女人们,人来人往的真讨厌。”
方才那个管家已是把吴家看院子的家人寻来,听得买主这样说,那吴家的管家笑道:“这条巷子隔断不妨,要是嫌人来去不便,不妨买最里边那间院子。”
满子走到那边巷口瞧了瞧。那边出去不远就是一条通向庙里地沙道,她笑道:“这里市口倒好,就是这两间罢。连前面的铺子一共要多少钱?”
那管家笑道:“前面的铺面一间三十两银,后面地院子六十两银。”
这个价钱实是有些贵了,满子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讲价。
紫萱笑道:“贵了,俺们要买两间院子,两个铺面,一总与你一百三十两。卖就卖,不卖。俺去寻人来建,不过迟一个月罢了,至多也就化个六七十两。”
那管家抹汗道:“姑奶奶,这个小的做不了主。”
满子掩着嘴笑道:“你若做得了主,十两银子谢你玉成。”
那管家听得有十两谢他,喜欢的心花怒放,道:“这个价钱卖把你们也使得,只是休合后来买房地人说。”
紫萱笑道:“那是自然。就是一百三十两。额外十两银子谢你。你写契纸罢,把买主名字空着,写好了合俺们回家取银子填名字。”留个管家随他写契纸。却问他讨了钥匙去看铺面。
这个铺面却是两层的,楼上使木板隔了一个小小阁楼,或是与伙计歇宿,或是堆放货物都使得,满子上去瞧了瞧,极是满意,将两个铺面都看过,站在后门口笑道:“中间开个门,一边给伙计住,一边放些货物。倒是正好。就是拆伙也便宜,将墙重封起就使得。”
紫萱狠是羡慕,道:“俺就想要这么一间小铺子,每日赚些柴米钱就使得。再养两笼鸡,圈半亩地种菜,他管铺子俺织布,可是好。”
满子笑问:“哪个他?”
紫萱羞答:“明柏哥,他舅舅来了,已是正经下过聘。”
严公子虽然身的俊美,到底一无钱财二无家世,不过是个依附狄家的穷小子罢了。就算是崔家不曾败。崔夫人待南姝如宝似珠。必不会把她嫁给严公子。南姝终是钻了牛角尖,满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笑道:“恭喜恭喜,几时请我们吃喜酒?”
紫萱道:“还不晓得。”扯着衣带道:“去后面院子瞧瞧。”叫管家开了后面地院门进去,两边俱是一样地三合院,有正房有东西厢房,只是最外面这间的院墙还须加高些。紫萱踮起脚朝墙外看了看,笑道:“外面果真有半亩荒地呢,圈下来做菜园子倒是正好。满子姐姐,你就占了这间院子呀?俺就叫人来在这外边圈墙。”
满子笑道:“烦你多了,倒是谢不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