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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善恶?真的可以做到吗?”有些事情,我无法忽略。
“对你而言,他是最好便可。”叶宁的语气愈发轻缓,如空谷中回旋的微风,令人无法抗拒而欣然接受。
我仍是怀疑,毕竟我想的人是正派的宿敌,叶宁的言语太不寻常,他当真能越过正邪分界,包容至此吗?我不相信。
接下来,叶宁说的话让人难以置信:“世上本无正邪之分,直到有人界定区分。一旦有人做了非正的事,他便成了邪。没有人问原因,便认定他是邪。”见我怔住了,他问道,“是不是很不公平?”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他再这么说下去,他便不再是他。今晚说的已是太多,我急忙作别:“夜深了,我先走了,日后再说吧。”
☆、白衣只一刹
分不清是第几个昼夜,自那晚以后,我便一直有意无意避开叶宁。对于我一夕之间的转变,袭阳与云笙是为不解,陆川生则是更多出于喜闻乐见。
叶宁,正直、果敢、睿智、淡泊,本是无以复制的江湖男子,只因为一句话,使得我抹杀了之前对他的所有印象。莫非让袭阳给说中了?非池中之物?所谓淡泊名利,不过是不屑而已?
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此退避三舍,只因他对正邪之分的独特见解,太过于轻描淡写。也许他说的对,但是从他口中道出的感觉,像是个亡命之徒。更让我惧怕的是,他此番话倒与容珞甚为相称,若是容珞说了,更像是一种自我开脱。
三分傲骨,七分柔情。琭琭如玉,珞珞如石。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是夜深,又是辗转难眠。我静卧在床榻上,望着窗外飘荡的月光,陷入无尽相思。今夜的月光,与那个雪天竟如此相似,可以冰冷到四肢冷透。萤飞虫鸣,想这桐山之中,也只有我是醒着了。
倏尔一段音律隐约流荡,如晨钟暮鼓,定人心神。是春将逝去的哀恸,也是流水无迹的绝情。为何是这首曲子?我以为那夜华舞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了。如今,却是谁在吹奏?那首我不想再忆起的杨花词曲。
已非理智所能克制。穿着中衣,披散着长发,我便这样循声而去。
在苍秀堂前的苍天古树下,我停步了。眼见那袭白衣翩翩胜雪,那人依稀临风若流云。即使只有背影,也是掩盖不住他的非凡神采。他……是容珞?
“容珞……”我轻声唤出他的名字,比羽毛还要轻浮,就连自己也是听不清。多日未见他,自以为无所谓,其实此刻的内心却是满怀流溢。
他倚坐在树干上,在葱郁绿叶之中,合着双目,吹奏一支竹笛。温柔如其音,婉转如空谷回风。只有他,能入桐山派如无人之境。
忽而风过,吹落树间新生的纤弱碎花,如雨纷落。我正沉迷着,那身白衣突然跃起,飞身而去。
“容珞!”我不顾此为何地,失声喊出他的名,提起衣裙追随,已然忘了自己仍是赤足前行。
一路走走停停,恍若梦中,不同的是,这一次,我跟不上他的脚步。终是如此一前一后,上了桐山西岭。他在离我三丈远的地方停步,而我,也不敢靠近。仿佛一旦靠近,他就会消失在夜色之中。
估计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我出声,容珞开口:“为什么离开?”他依然背对着,我依然沉默着。于是,他又说道:“为了去寻韦云笙?”
拐弯抹角不是他的性格,至少是说话的性格。我想不出辩驳的理由,只得承认:“是的。既然有他的消息……”
“那天你答应过会留下。”容珞依旧打断我的话。
我冷笑道:“堂堂三途鬼君,堂堂云起山庄主也会斤斤计较呢?”我不明白自己出于什么原因而用这种语气说话,明明不想这样的,“再说那天我什么也没说,这算是答应吗?”
“那好,就算不是吧。”容珞没有反驳,随后说道,“我宁可你留在宣城,也不想你跟着云笙来这个桐山派。”
“你怎么知道我在宣城!”这话出了口,我才发觉是多此一问。
“我说过,你是我云起山庄的人。既然是我的人,不论去往何处,我都必须知道!”容珞的口气是理所应当,手里把玩着竹笛,悠然自得。
“我才不是你的人!”一听到如此擅自宣示主权的话语,我立即炸毛。
山岭夜风呼啸而过,衣着单薄的我不禁冷颤。风吹起草丛中藏匿的流萤,漫天如星。就在我恍神之际,他蓦然回首,带着一股弥漫香气的暖意,向我包裹而来。我刹那晕眩,随之不省人事,
这一觉很是深沉,久梦不醒。我有着昏厥前的短暂记忆,虽是听不清他的声音,但从他的口型,我可以读出大意。他说,桐山将生变,须要尽快离开!可是,我能离开吗?若是我走了,一米七和袭阳也一定随我离去。那么,桐山就仅剩下云笙一人,孤掌难鸣。即使有叶宁辅佐,仍是无法令人安心。
如此想着,竟睡得更沉。待我醒来,竟见叶宁和衣睡在我床前,吓得蓦地坐起身,同时也惊醒了他。
“姑娘,你醒了?”叶宁揉揉朦胧的眼睛,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貌似大梦初醒,“这就是春困啊!”
“你怎么在我房里?”我见他一副根本没睡醒的样子,警惕发问。对于他的出现,我没有声张。一是怕人误会,二是我对于一个男人忽然现身在房间里这件事,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承受力。他这回没带刀剑,我更可以放心。
叶宁倒了杯水过来,自己喝着:“这几天姑娘老躲着在下,就想应该有什么心结吧?所以才斗胆来姑娘房里,却见姑娘梦呓不止,惊觉难安,暖被都被踢去数次。在下担心姑娘着凉,于是就在这儿守着姑娘,给姑娘盖被子咯。”
听他说得坦坦荡荡,寻寻常常,我心里却在想着应该是最近肝火旺,睡觉不安分。最倒霉的是,居然被他给看到了,还看了一夜。不过,重点不在此,我又问道:“你确定看见我时,我在床上?”
“非(提供下载…)常确定。”
“大概什么时辰?”
“快二更天吧。”
“哦。”这么说来,昨晚所谓的容珞,只是梦境而已,我竟有些惆怅。
叶宁见我出神,也无提点半句,而是凝视了一会儿:“姑娘,我先告辞了。要是被那几位看到,指不定又得说些什么了。”
我心底嘀咕着,你还怕人说?一边用极度做作的神情举止热情告别着:“慢走慢走,叶少侠慢走!”
果然,在叶宁走后不久,门外就响起某人每日一呼:“小阙儿,你醒了吗?小阙儿,你醒了吗……”周而复始,用各种音调重复着,不厌其烦。我总觉得,这货不是在喊我,而是在练声!在卖萌!
无奈之下,我正式起床。翻身下床,捡起丢在床边的布袜准备套到脚上。眼神一扫,大惊!我的脚指甲缝里塞着泥土!
还没机会多想,我的思绪就被门外此起彼伏的叫唤声搅得乱七八糟!我忍无可忍,吼过去:“给我闭嘴!”门外顿时安静。
若无其事地随陆川生出门散步,渐觉今日气氛有异。我慢慢发现,桐山门人个个对我指指点点,眼中全无善意。我觉得奇(提供下载…)怪,就故意停下来拨弄路边的花朵,顺便侧耳倾听他们的“心声”:
“听闻三途鬼君曾为一女子亲临御天门,原来就是她呀!”
“这女人来头不小,新任掌门和大师兄都跟她不错。”
“听说她前些日子还在云起山庄住过一阵子。”
“她会不会是三途鬼君的女人?”
“有可能也。”
“可能你妹哦!”我忍不住愤怒的心情,卷起袖子,快步冲过去!
“不可!”有人用轻功快速落在我面前,让我撞上。
我抬头一看,是袭阳,气不过:“你知道什么是流言,什么是污蔑,什么是造谣吗?”我手指他身后的桐山门人,“他,他,他……狗仔队明日之星啊!”
“不可胡言乱语!”袭阳照常面瘫,有些无奈的严肃,“我等既暂居于桐山派,就必须对他们礼让三分。”说着,他侧首看向另一边。
在那个方向,叶宁一闪而过,不留只言片语。
☆、笑知解语意
昨夜的事,根本不是梦。我见到了容珞,追随着他,直到晕眩。也就是说,叶宁在说谎,或许还是他把我带回来的,是从容珞手中吗?想必我的呼喊惊醒了不少人,这是无法隐瞒的。因此,桐山派门人的指指点点,也能够理解。若是如此,云笙也一定知道了。
袭阳带我前去云笙的房间,见他神色捉摸不定,是忧、是愁,就是不见半点怨恨。看来云笙与我一样,对待某人的难以言喻。
云笙对袭阳点头,袭阳立即拎起在一旁荡漾的陆川生往外走。陆川生大为恼火,挣扎叫嚣:“你又这样!好好说话不行么?居然在小阙儿面前……你知道我有多难堪吗?小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