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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般颓然的姿态受下这些话,陈尔冬险些落下泪来。
她别了头收敛了情绪不敢再看他,她说“我只是担心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对冤家,甚至一字都没差。
可是,他真的在干什么呢。
他不知道,但慢慢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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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溪还未拉开阳台的玻璃门,就看到了莫向远。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迎面走来。
也许是隔得时间有些久了,也许是他这样西装革履的样子不与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剪影重叠,也也许,她的心里一刻都忘不了这是他的订婚宴,所以即使是久别重逢,她仍旧感受不到一丝欣喜。
莫向远也看到她了,他的表情有意料之中的惊讶。同样,没有惊喜。
不过,在自己的订婚宴上遇到前女友,任谁都不会有惊喜吧。
莫向远侧头交代了几句什么,身边的人很快就散了,他脸上的情绪也散了。
他朝她走了过来。星华皎皎的眉目里透着一丝笑意。
听溪尤记他第一次对她笑。
谦谦君子,拈花一笑,就是那样的美好。其实他实在是个不善言笑的人,那时Z大就盛传,千金难求莫向远一笑。
可是这会儿,本应该措手不及兵荒马乱的一刻,他却对她笑的这样自然,唇间上扬的弧度似有朗朗清风。
她又想逃,因为没有信心去面对他的坦然,可是这会儿想逃已经逃不掉了。
而且,她也没有必要逃跑。应该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人是她。
她强打起精神回馈他同样妥帖的笑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如钟鼓在耳边绽放。
“苏听溪,好久不见。”
听溪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轻挑起眉毛“不是好久不见,而是,没想过还会再见吧。”
莫向远眉目舒展,脸上的笑意更深“你没变。”
“但是你变了。”听溪强忍着不将自己腕子上的手袋砸到他那张俊朗的脸上。
一年,很短。
但他在岁月里洗涤的气质更甚,而她,也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他凭什么信誓旦旦的说她没变。
莫向远平静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听溪细心的捕捉到了他的变化,也只有在这一秒,她才敢确定,他们曾经相识,他们曾经相爱。
他兜里的手机在响,铃声才出来个前奏他就伸手给按了,可是她还是辨别出来,那铃声,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命运》,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钢琴曲。
他问过她,为何会喜欢这样急促的曲子,她说,她只是喜欢这个名字。
——命运。
生活所有无法解释的安排,所有无从安慰的不公,她都称之为命运。
就像她遇到他,就像他离开她。
“既然来了,好好玩,我还有事,再见。”莫向远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听溪眯了眼,忍不住冷“嗤”一声上前;“莫向远,让我在你的订婚宴上好好玩?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吗?”
“听溪……”他唤了她的名字,悠长的,无奈的。“别闹,好不好。”
别闹,从前他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只有宠溺,如今呢,除了宠溺,什么情绪都有。
听溪真想让他知道,什么才算是闹。
她扬起了手。
身后有人靠近了,她被按住了肩膀。
“都说了人多不要乱跑,一转身就找不到你。怎么?遇上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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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溪回了下头,江年锦站在她的身后。
其实,江年锦的声音也是极为好听的,偶尔的低沉,隐隐约约带着点磁性。静竹说这是妖孽,一开口就蛊惑人心的那种。
他在对她说话,目光却不看她,他牢牢的锁着对面的莫向远。
莫向远笑了一下,凛冽出寒意,听溪从没有见他这样的笑过,她在这一刻又忍不住怀疑,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暖的莫向远。
“江总,没想到你会来。”莫向远朝着江年锦伸出了手。
“听莫总的话,好像并不想见我。”
江年锦礼貌的握了一下,他的嘴角一翘,似是玩笑,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请帖都是姑妈准备的,她邀请的都是她想见的,她要见的,又怎么会是我不想见的?”
江年锦点头,“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说声恭喜。”
“谢谢,是托你的福。”莫向远脸上没了笑意。
听溪抿紧了唇,看着这两个男人一来一去,好像高手过招,不会锋芒毕露,却也不愿落了下风。
江年锦是个人精,她早就有所预见。可是莫向远呢,他从来都是不善周、旋的人,何时也变得这样八面玲珑。
可见,岁月真的是把利剑。
只是,割破的是女人的脸和男人的伪善。
“和莫总是旧识?”江年锦低头看着听溪。
听溪抬眸看着莫向远。
莫向远的表情淡的没了边际。
“大学同学。”她闷闷的吐出四个字。说完忽然觉得心酸,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用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全部。
听溪不知为何到了最后的关头还选择了隐瞒,也许,她和莫向远真的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对她这样残忍,可是她却还是对他于心不忍。
但是,说了,又能改变什么。
莫向远告了辞,好像是真的有事。他的背影也并没有因为听溪说了这样的话而变得如释重负。
听溪黯然,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低眉敛眸之间再不是那个处处以她为先的莫向远了。
她从江年锦的怀里挣出来,一路扶摇跌撞的往前,推开了阳台的门就闪了出去,凉风扑面的瞬间,才感觉自己刚刚苏醒。
江年锦站在原地许久没动,这样失魂落魄的苏听溪他不甚熟悉,以前无从解释的反常,这一刻好像全部明了了。
他跟了出去。
苏听溪的双手按在栏杆上,肩膀一颤一颤的。
江年锦站到她的身边,只瞥了一眼,就看到她脸上斑驳的泪痕。她没出声,他也只当没看到。
明明已经是春天,风却冷的很,是沁进肌骨的那种冷,可能,是心冷了。
江年锦的外套罩过来的时候,听溪正好抽了抽鼻子。鼻尖充盈了果香,甜甜的,不似他身上该有的味道,可是闻起来那样舒服,像是她刚刚饮下的果汁,暖人心胃。
听溪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遇见,最近她常常会想,如果没有遇到过江年锦,今天的自己会是怎样。
他就这样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不打断她也不安慰她,看她从无语凝噎一直到低声抽泣。
从没有做过这样极其绅士又极其不绅士的事情。江年锦的心情很挣扎。
良久,她终于停下了哭泣。
哭声停止的那一刻,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远方晕黄的灯火一簇一簇的涌进视线里,她还是站着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
江年锦的好耐心终于用完了,他极力的忍住了想吼她一嗓子的冲动,只是轻描淡写的问她“你在想什么?”
“想家。”她答。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的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却没有牵动她。
“这里没有我的家。”听溪的目光在光火里明灭。
江年锦愣了一下,她的手真冷,披了他的外套却还是冷。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照顾。”听溪扭了头过来看他,“我明天就会递辞呈,离开加安。”
“苏听溪!”他终于把刚才忍下的那嗓子亮了出来。“你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就想到了这个?要走?要逃避?”
听溪摇头,不,不是的。
从她得知莫向远和安培培的关系,从她跟着江年锦站在众人的目光里,她就已经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莫向远的婚事木已成舟,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出现会挽回战局。
她来加安的目的只有莫向远,现在既是退无可退,那么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江先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你也许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很多人注定不是属于自己的,既然得不到,那么我离开,也不算是逃避,只是对自己的放手。”
“逃避就是逃避,没有任何借口。放手?那不过是胆小鬼的自我安慰。”江年锦的语速出卖了他的情绪。
听溪眨了眨眼,这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从不显山露水的江年锦,她的情绪也不自觉的激动起来。
“好,就当我在逃避,那么如果换做是江先生你,遇到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会怎么办?”
江年锦冷哼出声,他往听溪面前挪了一步,忽然双手张开了往栏杆上一按,将听溪彻底桎梏在自己的胸前。
听溪无路可退,惊的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凑过来,伏在她的耳边低语。
“如果是我,掌控不了,那就毁掉。”
梦俱明灭2
听溪仰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