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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婶和大姑帮着奶奶翻身,原来奶奶已经这么弱,连自己翻身让我擦背都做不到。她是把我拉扯大的奶奶,小时候她给我洗澡,现在我长大了,她成了孩子。
晚上,吃过盒饭,叔叔婶婶郑重地对我说:“小麦,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我们必须提前告诉你。”
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我大概猜到他们要说什么。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平静地接受了第三个消息。
奶奶时日无多了。
在那个困难的年代,她把吃的留给儿女,自己吃树皮、吃白泥、吃草根。到了该享福的晚年,直肠癌即将夺走她的生命。
其实,现在的奶奶很痛很痛,只要不输止痛药,就痛得生不如死。她的生命,只要一离开药就会终结。这么久以来,奶奶的医药费都是由幺叔承担,但他说,是他母亲,该治就得治。但现在,止痛药的效果越来越弱,病痛侵蚀着奶奶的身体。
在深圳的大医院里,奶奶自己拔掉针头,想了结了自己。最后抢救过来,她只说她想回云城,想见我。
云城有一个说法,人如果在死的时候回到他出生那个地方,就了无遗憾了。
所以,奶奶要回云城,回到这个生她的地方。
☆、Chapter102:父母爱情
莎士比亚说:上帝是公平的,掌握命运的人永远站在天平的两端,被命运掌握的人仅仅明白上帝赐给他命运。
从前,无论是命运掌握了我,还是我的固执去操纵了命运、扭转了命运,命运带给我的悲剧都已无法改变。而现在,我只想站起来,做一个真正的勇者。与其用泪水悔恨昨天,不如用汗水拼搏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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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归有逝去的那一天,没有真正的死亡,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我安慰着自己。
幺叔回云城花了大价钱。一是送奶奶,二是送我的爸爸,云城人更相信如土为安,相信那一?g紫色土才是*与灵魂的归宿。在这个炎炎夏日,他被冰棺装着,千里迢迢送回云城。其实,幺叔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在他面前,我爸说话最有分量,他也一直很尊敬他;料理后事也全由他包干。
当然,守灵、披麻戴孝只有我一个,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后人。一整晚,我耳边都是敲锣打鼓的声音,还烧了一座纸糊的“灵房”,两三米高,酆都式的建筑风格,有砖有瓦有衣柜有床,还有各式的锅碗瓢盆,据说灵房会升入天堂,我的爸爸会住在那里,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火光中,我想起很多事。
小时候,我去别人家里参加葬礼,看到那座纸糊的房子,漂亮的花圈,我勾着奶奶的手说:“奶奶,等我长大了,也要买给你。”
别人都骂我诅咒奶奶,把这当成个笑话一传十、十传百,我几乎成了弱智儿的代名词。却不知道,我当时并不懂“灵房”和“花圈”意味着什么,只是固执地想要把我认为美好的事物献给我最亲的人。
第二天清晨,下着小雨,我眼看着那上了漆的上好棺木入土,敲锣打鼓办得很体面,道士也在作法,都是幺叔张罗的。第二天就是“垒山坟”,就是用泥土把那个土包堆得高高的,上面插满五颜六色的花圈。
从始至终,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一如三年前送走妈妈。
但是,如今的我全然明白了,仔细拼凑过去的种种,结合幺叔告诉我的真相,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父母曾经那么深深地相爱过,也那么深深地爱过我。我质问他们,他们只会说:“小麦,你还小,大人的事就不要管了。”
原来这就是大人,要扛起整个家,要瞒住无辜的孩子。
回到云城的家收拾东西,我打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里面有一张180的床,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刺鼻的霉味让我呛得剧烈地咳嗽,连忙打开窗户,开始慢慢收拾东西。盆地的气候太潮湿,家具已经发霉,窗帘也长满了霉点,甚至还有蜘蛛网。
鸡毛掸子可以掸去灰尘,最细心的擦拭,也擦不掉衣柜背面的霉点。除非我把一整个衣柜搬空,一件件地洗完衣服,才能消除那种令我恐惧的霉味,湿气。原来,我的心真的有这么狠,从来都没想过爸爸回来的那一天。甚至属于他和妈妈的房间,我都已经四年没有踏足。
走进客厅,我从小抽屉里翻出钥匙,打开衣柜里的抽屉,这是我们家的“最高机密”。曾经,所有财物都在这里,但我永远只关注属于我的那每个月300块的生活费。却没发现,他们是那么信任我。
拉开抽屉,腾出里面的东西,我把屉子放在阳光下暴晒。在抽屉底部,我翻出一个日记本,厚厚的,打开一看,纸张已经发黄,有点硬。用圆珠笔写的字迹,已经晕染得有些不清晰。是妈妈写的,从他们认识就开始记,只记有特殊意义的日子。上面还抄录了歌词,歌词上方还有简谱,我的妈妈也曾年轻过。
——你病了,还是不治之症,我该怎么办?倾家荡产也要治。可是,钱还是不够,小麦也还要上学,她还小,不应该这么早担下这样的事……
——今天,红玉(安鑫的妈妈)跟我商量投资开发,房地产走势这么好,说不定赌一把……
——你去了广州,还带了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小三。谎言是这么滑稽可笑,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不想连累小麦。没有拿到钱之前,我不会拆穿你。
——怎么办……怎么办……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离婚,离婚吧……
我一声不吭,眼泪止不住地流。一个个真相在我脑袋里炸开,轰得我措手不及。
如果我细心一点,早该发现的,不是吗?我就是生在象牙塔里的公主,蛮横、任性、偏执地去恨最亲最爱的人,他们却把我捧在掌上放在心上,生怕我吃一丁点苦头。
他得了不治之症,所以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宁愿独自承担这一切,因为他知道,花再多的钱也不能挽救他年轻的生命。
她挪用公款东窗事发,第一反应就是离婚,她不想拖累他,不想拖累我。
都说苍天有眼。苍天,如果你真的有眼,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的爸妈没有犯什么错,就算我的妈妈是个遭人唾弃的贪污犯,她也只是为了拯救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无论别人怎么说她,我都敬她爱她。可我的眼我的言我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能表达我的心,那样去刺痛她伤害她?
为什么,他叫我去广州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我却因为自己固执的恨,用最具杀伤力的语言去回绝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们能听见吗?
我不能再伤心,不能再后悔,只能朝前走,保送名校,才能让亲戚朋友乃至街坊领居说起你们的时候,是“他的女儿考上了某某大学。”
我曾经中二病泛滥,以为自己长大了,成熟了。不屑那些空洞的名声,可我如今才明白,那个曾经被我嗤之以鼻的名声,对于你们来说有多重要。
我不会被任何人打倒,我会站起来,我会乘风破浪,我可以成为你们的骄傲,我会成为你们的骄傲。
☆、Chapter103:达芬奇密码
不确定的,输不起的事,就交给时间去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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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城呆了将近十天,蓝雪晴请假一天陪我去爬佛云山,陪我去给奶奶烧香祈福,我说她是浪费自己宝贵的学习时间。她笑着答:“学习就像开了弓就不回头的箭,瞄准了目标,箭够直,自然而然就能中靶。”
我只是笑,好学生,不对,能取得好成绩的学生,似乎都差不多。烧香拜佛这么迷信的事,我竟然也干得出来?没什么,病急乱投医;再正常不过的心理。或者说,我是为了求得那一份安宁。
佛云山之巅,我望着天心水库和云城中学,怅然地说:“没想到,到最后你还是对的。”
“也没有对和错,只有选择。”蓝雪晴把吹乱的发挂在耳后,散乱的齐刘海吹成了中分,她眉骨上的那道疤淡化了许多,却依然清晰。我的心忽然收紧,她的伤,都拜我所赐。
她说的也对,曾经的朋友,曾经一起哭过笑过的朋友,因为选择,我们有了截然不同的路。
苏阳阳正在成都集训,她的目标是北影,用青春年华去圆一个梦,赌一个未来。
邹棋也在成都集训,他的目标是清华美院,尽管成绩优异,却依然选择被云城人唾为“歪门邪道”的美术。
我在雅鱼准备竞赛,我的目标是保送名校,比千万人走独木桥的高考更艰难的竞赛。
可是,我的表姐,最早被折断翅膀的最好的朋友小雨,你现在在哪里?如果可以,你至少给我打个电话,至少发个短信,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