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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士呸了一声。道:“难道我不逞口舌之利,师姐就能放过我么?你以《璇玑》这等绝学示我,本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嘿嘿,只是玄阴星占虽利,也未必就是独步天下的术法。”
太常姑娘上前一步,一点寒星直劈向中年道士的面门,中年道士侧身闪过,他口中轻呼一声,手指在虚空中划了几个符号。
空中传来清脆的振铃声。四周的空气骤然收缩,老蔺只觉得身体外部突然间传来巨大的压力,这压力沛然莫御。几乎要把他挤压成肉饼,同时他地心脏也狂跳起来,似乎转眼间就要破体而出,血液骤然趸向脑部,胸中一阵烦恶,忍不住就要呕吐。
太常姑娘退到老蔺的身边,关心地看了他一眼,直到看见老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冲着中年道士笑道
“师弟这么大年纪,还学小孩子摇铃铛玩么?哈哈,你这镇魂铃连凡夫俗子都镇压不住,竟敢拿出来和姐姐争斗么?”
老蔺又惊又疑,据说人死前常能听见空中铃响,有人认为那是勾死人的锁魂铁链,原来不过是牵强附会,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这些茅山道士的符妄传。然则道士们地方术,是来源于那些荒诞不经的迷信呢。还是那些迷信本就源自这些曾经活灵活现的方术?
中年道士挥了挥手,幻化在空中的镇魂铃符瞬间消失。他自知不敌,当下脸色灰败,一言不发地向镇魂台上走去。
“喂,咱们一起离开这石洞啊”老蔺冲中年道士的身影叫道。这石洞深埋地下,里面的气息又太过诡异,生死转换极其剧烈,显然并不适合活物的生存。
太常姑娘对老蔺莞尔一笑道“你何必叫他?我这师弟爱上这地方了,要在此修炼成仙呢。且由着他好了。你不是要找你的同伴吗?咱们这就要找他好不好呀?”
老蔺摇了摇头。这中年道士虽非真心杀敌。但他正面抗击,却比这太常姑娘投机取巧要强了许多。老蔺虽然目不识丁。但在军阀队伍里征战多年,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这太常姑娘和中年道士俱非等闲之辈,术法均极为高深,只是两人虽然份属同门,却非常不睦,相互之间充满了戒备。这石洞并非道家理想地修炼场所,那中年道士留在此处,似乎更是受了太常姑娘的胁迫。
太常姑娘见老蔺迟疑不语,生气了,提高声音道“你要和这臭道士在一起?那我自己走了哦,你在这陪他好了,哼,呆头呆恼,早知道本姑娘就不救你了。”
她行得几步,在石桥上回过身来,冲老蔺转了转眼珠笑道:“你不找你的同伴了?他或许正在上面等着你呢,你们相依为命多年,怎地对自己的同伴没有半分情意?”
石台上传来一声长笑,中年道士的声音充满了克制不住的笑意:“师姐的星占举世无双啊,怎会算不出那年轻人的下落?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不过入梦状元坊,出梦草桥店,你灵魂转世,却不能克制肉身情欲,只怕入梦终出梦,终究有始无终而已。”
太常姑娘呆了一呆,似乎对中年道士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并未察觉。入梦出梦,有始无终?她喃喃自语了一会,神情复杂,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冲石台上扬声说道:“既已入梦,何来出梦?无始无终才是玄阴星占的本来面目。那年轻人在十里之外地苗家村,你们到那里寻找去吧。”
太常姑娘说完,再也不看老蔺一眼,她掩面疾走,越过石桥后转得一转,身形已在石洞中骤然消失。
第十四章 愿得此生长报国
如墨的黑云中闪出几道耀眼的白光,远处的天空上隐隐有闷雷声滚滚而过。
“要下雨了呵”任天庭仰躺在亭子间的地上,翘起二郎腿。他眼睛半睁半闭,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
“沉雷护闪,天且雨也。怎么样,年轻人?老任的占雨术高明的很哪!”
我伸出大拇指冲他晃了一晃,赞叹道:“高,实在是高!小时候听说蚂蚁搬家、小鱼跳水要下雨,现在才知道天上打雷也要下雨,老先生术法果然高明,不由得让人佩服之至。”
任天庭笑了一声,懒洋洋地从地上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他走到亭子边,扶着栏杆向外面看了看,回头对我笑道:“黑云起,大雨下,天之常也。但从雷鸣之声即可知雨量大小,时间长短,却非人力所至了。《璇玑》博大精深,其中的雷雨之占,当真是精妙通玄。”
“今日迅雷风烈,当暴雨三天,雨量两尺六寸。嘿嘿,俗话说暴雨不终夕,老天爷今天却要降个痛快。”
他的话音刚落,几颗硕大的雨点已经滴落下来,砸在亭子外的干地上,地面上溅起一团灰尘。看来这场暴雨比昨夜来得更要猛烈,得另找找个避雨的地方。这亭子间潮湿狭窄,四面通风,难怪这看坟人不能恪尽职守,夜间常常溜号回家。
“对了,太常姑娘走后,中年道士和老蔺是否到苗家村找你了?”我想起刚才任天庭讲述的故事,疑惑道:“莫非此处就是苗家村?”
“苗家村么?”任天庭一神情恍惚了一下,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是抬头遥望着东方的天空,眼里露出惊奇的神色。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东方的天空遍布着低沉的积雨云,漆黑如墨,隐隐向西方不断地涌动。这是大雨即将来临的征兆,好像没什么可奇怪的阿。
“你来看这里”;任天庭转过身,指点着亭子地北面方向。只见北方的天空也是一片漆黑,黑云翻滚,却是向南方涌动,乌云在天空正中形成交叉。剧烈的雷暴声从里面传来,隐隐透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我给弄糊涂了。以前地星占术认为“阴阳相薄。感而为雷”。现代科学认为云层中地正负电荷形成放电。放电过程产生冲击波。导致强烈地雷鸣。两者地道理如出一辙。但却都不能完全解释这样地天象。积雨云性质相同。怎会相遇即形成雷电?何况这云层地走向也不对啊。怎么不是同方向移动?
“乌云纵横。国有不宁”任天庭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沉声说道:“《璇玑》博大精其中岂有妄言?古人类原始落后。不能人力胜天。反而因祸得福。更能明了天地人感应地道理。日月星云、草木虫鱼、鸟兽五谷。都可以推测人世间地生死祸福。”
“黑云密布。并非玄虚难测。风从东来。云向西走。自然之理也。如今北方有云如墨。却向南而动。逆悖而行。正应北方之国政治不稳、国运衰尽之象。”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眼前这老头衣衫褴褛。衣服类似半截道袍。满布着油腻腻地斑点。简直和叫花子无异。谁知道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张铁嘴给人算命时满嘴跑火车。也不过是坑骗一些村夫氓妇。弄些钱财官运地玄虚。怎有眼前这老头大舌头。竟算起人间祸福、国家命运来了?
任天庭见我不信。又抬头仔细看了看天空。道:“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失其序。民乱之也。我看这北云朝南。分明应着君臣不和、兵火欲起之象。民众惶惶不可安居。野有死尸无人收葬。定有改朝换代之举啊。”
我看任天庭煞有介事。忍不住哑然失笑。北方大国是咱们地老大哥。兵强马壮。谁惹得起他们?你在这里信口雌黄。当心被他们捉去修那西伯利亚大铁路。那里天气严寒。呵气成冰。老兄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住折腾。对啊。任天庭也是摇头连道奇怪。天象如此。不得不言。但这天象也当真奇哉怪也。
“莫非是老眼昏花了?”我接口笑道“这天色昏暗,老兄眼神一个不清楚也是有的。不过这国运兴衰地话头万万不可再提,免得引起外交纠纷。”
任天庭听出我话中的调侃之意,不禁也笑了起来。自己不过一山野村民而已,上达视听都不可得,何况要走出国门,去给洋鬼子传授玄学?再说这些洋鬼子愚昧无知,又怎能领悟我中华秘术的精妙至理?
“别人国运兴衰,与咱们倒也并无关系,这话不提也罢。不过我老任虽然老朽,老眼却不昏花,不然如何能在暗中捣鬼,帮你那师兄赌赢那几个赌徒?”
“你说啥?!”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夜大雨倾盆,亭子周围并无别人的踪迹。我和张铁嘴、灵宝三奇等人均是耳聪目明的修道之辈,灵宝三奇倒也罢了,我和张铁嘴元神已成,纵然对方为离体元神,也定能感觉到空气中的些微波动,怎会让这看坟老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亭子里潜伏多时,却始终未能发现?
难道这看门老人竟学会了屏蔽别人元神感知的无上术法么?幸亏这老人是友非敌,不然我们哪里还有命在?
任天庭见我一脸惊惧之色,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微笑道“执着于外物,不免被外物所迷。你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