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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上射杀的两车巡逻车,估计这会儿该被发觉,杜莫漆黑的眼皮,睡得有些浮肿,一脸惺忪地收拾着背包和枪械。
“杜莫,你给两个孩子一根香肠和一包饼干,毕竟咱们入住了一夜,没被一个雨点打湿。”杜莫哦了一声,这会儿,他不怎么吝啬食物,转身拉开背包封口绳子,翻出一根小火腿及一包长筒饼干,放进了两个小女孩怀中。
我也拉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两个芒果和一包饼干,摆在了窝棚中央的蒿草垫子上。两个漆黑枯瘦的小丫头,对我和杜莫眨了眨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拿着,需要帮助时,跑去找别的村落用它求救。”我从屁股后面的裤袋,掏了一张面额五的银灰色欧元,杜莫把我的话翻译给两个小姐妹,又告诉她俩这是欧元,可换到二万五千先令,别拿这些钱去买面包,你姐姐分娩时,用它去向附近的村民求救。
临走前,我和杜莫从小女孩的窝棚顶上拽下两块儿油布,绑遮在背包上防止必需品淋湿。走出了窝棚,清凉的雨点直往人头皮里钻,冷意彻入心扉,身后的油布也啪嗒啪嗒的崩响。
年纪最小的妹妹,从窝棚门帘闪出一双眼睛,胆怯的目光中,又融着莫名的留恋。我仰起脸,望向直坠雨线的天空,风像孩子搅完冷水的小手,拂过人的脖颈,沿领口钻入胸怀,杜莫打了个冷战,略略蜷缩地站在我身后。
“追马先生,咱们赶路吧。”听到杜莫的催促,我内心的思绪从遥远的牵挂中斩断回来,淡淡应了一声“啊”。
枯瘦的两个小姐妹,依然躲在那块儿被雨淋得发亮的油布门帘后面张望,我对她俩微微弯了弯嘴角,然后迈起步伐。
我不懂索马里语言,最少还可以用微笑对两个小家伙道别,希望她们顽强且平安得活下去。杜莫抱着狙击步枪,脖子缩得很紧,酷似一只怕冷的胖龟。
远处地平线上,稀疏长着几棵金合欢树,它们吸了一夜雨水,正抖着淡绿叶子隐隐摇动,仿佛向我和杜莫招手,催促我们快些赶路。
迎着淅淅沥沥的曦雨,我俩走了十来分钟,身体预热得差不多。“跑吧。”我没有回头,对杜莫说了一句,他两条肥重的大腿上,皮靴踩得泥水啪唧直响,耳朵能听出这头尚未醒盹的科多兽仍跟在身后。
身后那片村落,渐渐变薄拉低,直到细长得与地平线接近,才从我和杜莫的视线上模糊消失。天空依旧清冷阴暗,雨滴像一窜连线的珍珠,断断续续垂甩下来。
前面的路途上,再看不到起伏的地势,根据杜莫的推测,我们可能要经过荒漠,运气好点的话,也会出现一片潮湿的草原。
稀稀拉拉的波巴布树,已在前方拉开阵排,迎接陌生人的进入。“哈哈,追马先生,下一顿进餐我请你吃果肉,您看那些猴面包树了吧,果实巨大似足球,甘甜汁多,是猴子、猩猩、大象等动物最喜欢的美味。”杜莫恢复了平时的常态,一边朝前跑,一边兴高采烈起来。
“我小的时候,遇上旱季或饥荒,常爬到上面摘它们吃,壳里面比椰果不差,旱季能存很多水。初生的树叶还能代替蔬菜吃,味道也不错呢。”
杜莫越说越起劲儿,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哦,我听说过这种植物,穿越沙漠时,如果口渴找不到水,用匕首在猴面包树的肚子上挖一个洞,里面的清泉便喷涌而出,只要站在树下,就可张开嘴巴畅饮。而且,他的果、叶、皮具有消炎药性,疟疾时用来退烧也不错”
“嘿嘿,追马先生也很了解非洲,只要一路上有猴面包树,咱们在沙漠中穿行就不必担心,这是生命之树阿!”杜莫说完,眼睛又放大了一些,恨不能对那些树扑上去咬一口。
“既然树上有可口的食物,说不定早被人摘光。”我提醒了一句,杜莫立刻减缓了脚步,俯低重心朝左右两侧张望。敌人的巡逻车很可能在附近,不然这种果子早给周边村落的饥民抢光。
而这些持枪的军阀卫兵,倒可以随时停下车,爬上树去摘几个果腹。所以,他们会很在乎领地,毫不犹豫地向进犯者开枪。
“杜莫,不要一看到植物先想到吃,多注意身上的伪装,要像变色龙一样,随环境的变化而修复或改装。比起品尝果实,咱们更需要砍些枝叶,插在头顶或披挂在身上。”
听完我的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提前拔出了锋利匕首,准备过去砍些植物。跑到近前,我俩很快挨着一簇稍高的蒿草蹲下,彼此朝各各方向窥望了一番,确定一切正常后,才脱掉了背包,开始修改伪装。
眼前这棵猴面包树,酷似一根长出泥土的大萝卜,顶着一层菜花冠似的绿枝叶,拔地而起有十多米,远看时又粗又矮,近看才觉得粗而高大。
我弯腰弓背抱住树干,杜莫离我身后几步,随着一声呼喝,他疾奔跳来,双脚虚蹬我后背而上,踩到肩头时,我牙齿一咬,骨骼嘎嘎作响,随即奋力向上站直,这个肥壮的科多兽便借力攀了上去。
“捡些枝条细长树叶茂盛的砍。”我说了一句,然后拔出匕首,在地上割了一把蒿草,抹掉肩膀给杜莫踩蹬上的泥巴。
“哎呀,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现就再爬这种树感觉像河马爬杆儿。”
杜莫小时一定很瘦,那会儿饿急了眼,估计比猴子、狒狒爬得还快,与它们抢果实吃。但眼前,他像极了一只趴在树干上的墨西哥牛蛙,虽然大胖腿用力揽住枝干,但裤裆还是磨得哧哧响,上爬三寸下滑两寸。
二百七十九章:荒漠雨中行
“哼哼,就你这副德行还妄想做海盗王。”我矮身在草地上,望着上面的杜莫,心里不觉又气又笑。
“我这条裤子啊!今天真得糟蹋了,心疼啊!……”杜莫抱搂着大树,肥臀把他往下坠的同时,嘴里不住地抱怨和担心。
“下来吧,我上。”杜莫最终没能爬上去,他现在一身厚厚的皮脂,远不是当年为了充饥而豁出性命的小黑孩了。我几步助跑,踩着杜莫浑圆的脊背,跃身上去的瞬间,双手攥紧的匕首猛扎进树皮,发出喳喳声响。
“哈,还是您这种螳螂术厉害。”杜莫摊坐在地上,轻松舒了口气说。
头顶叶片上的水滴,不断落进我后脖颈,顺着脊沟直往屁股处流。砍削树枝时,我朝前面的路望了望,瞅不到边际的地平线上,全是依稀伫立的猴面包树。幸好这会儿下着雨,不然我俩真得饱尝荒漠穿行的滋味。
从大树上滑下,杜莫捡起丢下的树枝,开始编扎在背包上,我也急速修改伪装,利用地上的蒿草,将枝条连接起来。“杜莫,把狙击伪装服穿好,重点是你的背后和头部。如果发现敌人,你我只要一矮身蹲下,酷似一朱半米来高的树冠即可。”
改造好伪装后,我俩背上行李继续前进,阴雨天气似乎僵住了黎明,满目苍苍的半荒漠化大草地,除了细密直落的雨线,看不到任何移动的物体。
杜莫故意跑到我前面,摇晃了几下身上的植物,问我伪装得如何。我笑了笑,说他看上去像只肥壮的翠色豪猪,这家伙听完嘿嘿乐了半天,说他看我也是同样的感觉,一对儿奔走在非洲荒草地上的豪猪。
“天黑之前,咱们能走到索亚吗?”跑在一侧的杜莫问。“我思索了一会儿,告诉他:“如果一直这么畅通的跑下去,应该没问题,就怕遇到区域内的巡逻武装,一旦交火的话,耽误多少时间很难推定,你难道没发现,越往内部深入,军阀卫兵的武装配备越高档。”
杜莫点了点头,略显得有些担心。“怕就怕遇上一大群卫兵,那咱们得打到什么时候!”我冷冷一笑,不得不多提醒到:“如果是一大群先前那种卡车、装甲车上的卫兵,倒也算不得什么,怕只怕遭遇未知的精兵,别看对方只一人,咱俩说不定都给击毙在草地上。”
这话让杜莫听得心惊,他厚翘的黑嘴唇忙嘀咕了几句非洲土语,看样子像在祷告,乞求不要遭遇那样的敌人。“如果遇上一个和追马先生一样的对手,那得多恐怖啊,小杜莫这种身手定会首当其冲。”
他像个孩子似的,说了些俏皮话。“嗯,希望不会,假如那么不走运,我会极力保护好你,不让他轻易把你击毙。”说完,我自己先笑了笑。
“别,听着就吓人。”杜莫也笑着回应到。“被冠以杀戮机器的称谓,得杀掉多少人啊。以前在大副潜艇上,每次跟他蹬上海魔号时,心里就特别慌。杰森约迪身边那些人物,总拿恶狠狠的眼睛瞪我,大副说他们都有来历,个个战术精良,非同一般。”
杜莫说完,不觉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没有说话,继续向前奔跑着。他以为勾起了我牵挂,忙打趣儿地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