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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1905-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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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提前准备一串鞭炮,越响亮越好,等钦差大人走到月台的正中央时就燃放。

“他给了我们四两银子……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求大人饶命……”四个小贩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这个给小贩银子的男子,应该就是躲在人群中枪击铁良的毡帽男人。燃放鞭炮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分散铁良的注意力,二是可以遮掩枪声,避免暴露位置。只是毡帽男人的运气实在不好,铁良得人相助,逃过一劫,毡帽男人非但功亏一篑,反而还因此招惹上了御捕门的天字号捕头。

在三位天字号捕头的联手追击下,毡帽男人慌不择路地逃进了附近的一家旅馆。等到三位捕头追进去时,毡帽男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在道旁井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毡帽男人的尸体被打捞起来后,在贴身衣服的内层搜出了一封信,是一封洒洒数千言的绝命书,其中有句写道:“愤亲贵乱政,愿以身殉,为天下倡!”落款为“王汉”。

这个刺杀铁良的毡帽男人姓王名汉,在御捕门掌握的革命党人名单上,他榜上有名。“他是科学补习所的成员,也是宋教仁的助手。”贺捕头道出了王汉的来历。此次王汉单枪匹马从汉口奔赴彰德府刺杀铁良,早已抱了必死之心,事败后,为免受辱,于是投井自尽。

看到“愤亲贵乱政”这句话时,铁良的愤怒像火一样烧遍了全身。他十指并用,将绝命书撕成了粉碎,随即命令彰德知府将王汉的尸首悬于闹市,严查其同党。

紧接着,铁良不留情面地冲白孜墨发了火。“你不是要保我毫发无损吗?”他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缠了纱布的腿。

白孜墨本以为铁良遭遇这次刺杀后,死活不肯再乘火车。但出乎他的意料,铁良连饭也不吃,径直返回了火车上。铁良也有自己的算盘,虽然十分怕死,但转念一想,沿途遇到的危险越多,将来回京后,在老佛爷跟前邀功的资本和获得的信任就越多,到时再顺水推舟,把沿途遭遇的刺杀推到魏光焘等人的头上,说魏光焘和革命党人有勾连,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事。每个官员的心中,都有着一杆秤,这笔风险买卖在铁良的秤上一过,就显现出了“划算”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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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杀背后的暗算

第一节 困局

两个半时辰后,火车又一次开动了。

在彰德府上车的人,形色俱全,这使得局势变得更加纷繁复杂。白孜墨派四位次捕把守二号车厢两端的入口,三位捕头负责过道的站桩,他则亲自坐镇在中包厢的门口。

作为贵宾车厢的二号车厢上,总共配置了三间包厢,除铁良住的中包厢外,左包厢里住着一位在彰德府上车的官员。白孜墨亲自去询问过,那是一名进京赴任的太医院医士,姓冷,带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药童随行。医士出示了吏部发放的调任文书,身份肯定没有问题。火车途经广平府时,又上来一个男人,满脸的痘印,身穿黑底红心元宝大棉褂,一派富商打扮。这富商看都没看白孜墨一眼,径直住进了右包厢中。

白孜墨立刻对这位富商上了心。从早到晚,富商只出来上过两趟厕所,除此之外再没露过面。

白天相安无事,时间随着过往的风景而逝。

到了入夜时分,由曹彬把守的一侧入口,忽然喧闹起来。

一个中年胖女人被拦截在入口处,正鼻孔朝天地与曹彬和另一位次捕交涉。在胖女人的身后,站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白皙的右手搭在车厢壁上,穿着打扮均透出一派风尘气息。

“里儿有位官爷,早先讲好了价钱,说一到夜里,就送这位水姑娘进去伺候。”胖女人左手叉腰,右手指指点点,用肥得流油的嗓音说,“你们是那位官爷的下属吗?既然不是,可就不要拦着道啊?”

贺捕头走过来搞清楚了状况,回去向白孜墨禀报说:“白捕头,是两个娼马子,说左包厢的太医院医士订了夜票,死活要送一个姑娘进来。”娼马子是北方的江湖话,意指妓女。那年代有这样一批老鸨,没有盘楼的资财,就带了姑娘们四处游走,或赶马车,或乘火车,沿路接活儿,成本低廉,赚头十足,倒成了乱世当中青楼行当的一条活路。

白孜墨手指左包厢:“去问问。”

贺捕头走到左包厢外敲响房门,里面传出那医士的声音:“谁?”嗓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贺捕头问了话,那医士回应说:“是我要的人,劳烦诸位大人给抬抬手,放她们进来吧。”

贺捕头将原话转述给白孜墨,白孜墨说:“搜身,如果没有问题,就放进来。”

曹彬搜了老鸨的身,又搜了水姑娘的身。老鸨掩嘴笑道:“啊哟,这位爷,想要姑娘就直说,外面还有的是啊!这位水姑娘,里儿的官爷可是点过名道过姓的,您下手轻省点儿,咱家的姑娘细皮嫩肉,水灵水灵的,可别给摸坏了。”

倒也没搜出什么,曹彬和另一位次捕放了行,老鸨和水姑娘挥舞着带浓郁香气的绢丝,摆媚卖俏地走进了二号车厢。经过贺捕头的身边时,想是因为贺捕头容貌俊朗,水姑娘回过头来,娇媚地打量了他一眼。

老鸨敲响左包厢的门说:“官爷呐,您点过名的姑娘,咱给您送来了。”

门开了一溜缝,那小药童探出脑袋,略显神秘地瞅了左右一眼,然后快速地付了银两给老鸨,将水姑娘拉进门里,急急忙忙地合上了门。

老鸨笑起来:“啊呀,瞧给您急的!水姑娘,好生把官爷伺候舒服了!”将银子揣进衣服内层的纽扣袋中,扣好纽扣,又拍了拍,像是怕掉了,直笑得合不拢嘴来。她往回走,一步一摇地走回车厢的入口处,回头冲曹彬吆喝:“这位爷,咱家的姑娘个个活儿好,您要是想寻快活,记得来五号车厢找咱,哈哈哈。”一路撒着放肆的笑声,扭着水桶般圆肥的屁股走了。

老鸨走后,白孜墨微微侧头,问身旁站桩的贺捕头:“你怎么看?”

贺捕头望了一眼老鸨的背影:“娼马子没假,老鸨却是在探路。”

白孜墨赞成了贺捕头的说法,点头说:“这老鸨脚踩蝴蝶步,意在度量距离长短,不可不防啊。”看了看左右两侧的包厢,又说,“左包厢的太医院医士,调任文书的确是真的,但人可以假冒;至于右包厢的富商,深居简出,摸不透底细,也不能排除嫌疑。我上车的时候,测量过包厢壁板的厚度,不足半寸,穿壁板而过,并非难事,所以左右的包厢也不得不防。”

“还请白捕头示下。”

“下一站是顺德府,离保定府已经不远了。记住,到保定府之前,务必看死四周,严防死守,尤其是两侧的包厢,不可松懈半分,绝不能留下任何机会。”白孜墨捋着胡须,露出一脸自信,“荆棘鸟揭了赏金榜,就一定会动手。等保定府一过,离卢沟桥只剩下三百里路时,她就没有再拖耗下去的资本。那时候,我等再稍微松懈一下……”

贺捕头点点头,对付狡猾的敌人,欲擒故纵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铁良毕竟是朝中重臣,是老佛爷跟前的红人。在彰德府的时候,他险些出事,我不想他接下来再有什么事,否则我等担待不起,总捕头也要因此事而受牵连。”白孜墨说,“记住,我们不但要把鱼钓上来,还要保证鱼饵也完好无损!”

贺捕头颔首躬身,领命而去,将白孜墨的意思传达给其他御捕。

这时候,左包厢里传出了女人的吟笑声,一忽儿咯咯大笑,一忽儿低声嬉笑,看来那太医院医士和水姑娘正狎玩得不亦乐乎。白孜墨早就过了风流的年龄,甚至对男欢女爱产生了厌恶。他将一根竹签握在手中。那是一根竹钉子,刺客道最普通的暗器,是从铁良的右膝弯里拔下来的。白孜墨借助头顶煤油灯的光,仔细地端详这根平淡无奇的竹钉子,一边暗想,刺客道的人应该刺杀铁良才对,为什么要反过来救他性命呢?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左包厢里的莺声燕语渐渐歇止,火车上再没了动静,唯独车轮与铁轨撞击的铿嚓声有节奏地响着。夜很静,其他车厢里的乘客大都在熟睡,御捕门的人却仍旧打足精神值守。这一夜,在没有松懈反而愈发严密的看守下,二号车厢一直没事发生。

到了天色透亮时分,一声拉长的又尖又刺的摩擦声,惊醒了火车上的每一位乘客。

那是急刹车的声音!

火车的车轮与铁轨擦出四溅的火星,经过短时间内的紧急减速,最终刹停在一片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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