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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叔,你也误会了……”聂阳接过了余风递来的香烟,疲惫地靠在了绿化带的栏杆上,抬头望着八楼,脸上是僵硬的苦笑,“我……我会解释清楚的。”
“呵呵,其实没什么的!”余风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拍到了聂阳的肩膀,“虽然表面上算你长辈,但我也只比你大十几岁,能和自己相爱的女人在一起不应该受到什么指责的。韩凌是林小姐的妈妈,她当然有特定的保护心态,理解就行了,但并不妨碍你和林小姐的感情。”
唉……余叔也认为我一定做了什么事……聂阳心里更苦了,也找不到强有力的反驳理由,只是闷头抽着烟。
余风看了几秒,脸色慢慢严肃,“聂少,如果不介意我多管闲事的话,我想问个问题……”
“嗯?”聂阳的脑子已经乱得不成样了,被余风这冷不丁的一句弄得更加迷糊,再看到对方的表情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痕迹,更不知道对方到底要说些什么。
“真喜欢林小姐了?呵呵,有什么啊,都是男人,这个问题不会很为难吧?我想董事长会比我更关心这个问题。”看到这个从小看到大、并且在国外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也有过一些男女关系的后辈居然这个时候会如此腼腆,余风心里就想笑。
“是的……余叔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又把我爸爸说进来?”聂阳觉察出一丝怪异,抬头反问一句,尴尬的表情瞬间消失,双眼死死地看着面带微笑的余风。
面前的男人算是盛华集团高层里少有的几个能够让聂阳感到几丝轻松的人,不光是记忆里这位年轻的高学历叔叔是秦柳意最忠实的部下,也是唯一愿意陪小聂阳玩耍的大人,甚至聂阳十二岁后到了国外,余风都是除聂盛华外唯一一个在网上始终和聂阳保持联系的老熟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余风并没有把自己的年龄辈分压在聂阳之上,谈话语气更像是一位长兄对弟弟的态度。
“是不是爸爸给你说了什么?”聂阳见对方半天不回答,冷笑着丢下了烟头。
“聂少,除非你完全相信我的话,不然我所说的可能对你没好处!”余风走到了聂阳面前,表情更加严肃,“这些话,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就是秦姐,也就是你妈妈留下的。”
妈妈!?聂阳大惊,赶紧站直了身体。
“到车上说吧!”聂阳再次抬头看了眼大楼,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因为预感到余风可能说出一些自己从不知道的秘密,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坐进车里,余风并不急于开口,只是用手在车驾驶室控制台下方摸索着,又车的顶蓬摸了一阵,在确定没什么异物存在后,这才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聂少,你妈妈走之前,给了我一些口头上的遗言,这份遗言可能连董事长都未必知道。”靠在车椅上,余风又抽起了香烟,脸色慢慢凝重,“本来按她的意思,这些事就算结束了,永远都不用告诉你的,但现在董事长的身体这几年越来越不好,再加上集团里的一些变化,我怕有什么意外……”
“……”想到回国后所看到的父亲确实比想象中状态差了不少,聂阳在冷笑的同时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秦姐当年确实没办法劝服董事长,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正是她的努力失败和妥协,盛华集团才有了今天的基础,说起来真是讽刺啊……”余风也露出自嘲的微笑,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青年,轻轻叹着气,“也许从她知道董事长一切事后,她就放弃了董事长,不过,对你,她一直报着愧疚,也想让你不受牵连。”
愧疚?是觉得我不该出生在这个家庭吧,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其实错不在她,都是父亲……聂阳闭上了眼睛,不想让余风看到自己眼里的水分在聚集。
“当年我一个二十一岁、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工作,自暴自弃,在社会上乱撞,是秦姐拉了我一把。”余风的眼睛也湿润了,在喃喃的自语中仿佛又回了十几年前,“我第一次被秦姐带在身边的时候,你才……好象才五岁,那时候我才知道,秦姐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是个慈祥的母亲,这和她平时的冷漠完全不同。”
“我妈妈本来就……”聂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但看到对方那陷入回忆的深切表情,又咽下了后半句。
“你去国外才几个月,她就去世了,临走前,她吩咐我,无论如何,要保证你不受这个家庭的罪。呵呵,那时候我也才二十八岁,比起白莫文那些老资格的人来说,能接受秦姐临终前的单独见面确实让不少人起了疑心,要知道,那时候秦姐在集团里说的话可比董事长还管用……”
“我妈妈到底说了什么!?”聂阳快要忍受不了余风这样的慢条斯理了,平时的含蓄稳重荡然无存,一把捏住了余风的胳膊,脸微微抽动。
“让你以后的生活清白下去!”余风打开车窗,抛出了烟头,一字一字地念着。
“清白……哼,现在谁不知道我是聂盛华的儿子……”聂阳又是一脸冷笑和无奈,松开了余风,疲惫地看着前方,“就算是到了国外,我不是依然还和他保持着联系吗,用着他的钱,以后还要继承他的一切……”
“这几年不断收购小企业,就是秦姐当初提出的方案,也是我这几年一直给董事长的建议,董事长是个明白人,他一开始就猜到了,也没有听从白莫文等老兄弟的话,所以一直支持我。”
“不就是洗钱吗……”聂阳眉头皱了下,他万万没想到父亲这几年的大手笔居然全是自己母亲的主意。
“不光是这样……主要是为了分散集团的老兄弟,让他们在享受日子的同时慢慢适应白道的生活……呵呵,不过好象我们都错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白莫文那些人哪一个不是眼巴巴地看着集团的家底。”
“余叔不也是受益非浅吗,现在可是进出口总公司的总经理了……”聂阳想了下,淡淡说到。
“也许吧……不过那些收购最多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算是积累这方面的经验,只到我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这才提出收购彩灵联合公司这样的上市大企业。”余风说到这儿,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哦?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资产同样是集团的,依然是我父亲名下的企业,浑水永远都是浑水,在怎么稀释都是不干净的。”聂阳苦笑一声,显得满不在乎。
也许是话到这儿终于和自己曾经所学的某些经济学知识联系到了一起,聂阳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
“呵呵,聂少应该知道了吧……既然是上市的股份公司,就算被收购了,它的对外流通股份依然大部分控制在大众手里,一个百分点都不是小数目,集团前期为收购外部流通股份花了不少钱,一个多亿也不过占了外部流通股份的三成,而收购内部股份则花去了近三亿,这才收购成功。近百名前彩灵联合公司的董事会股东吃了个脑满肠肥啊……好笑的是,惟独林小姐的母亲还守着那百分之一点五的内部股份没放手,不过也是歪打正着……”
“你们已经不信任白莫文了,所以你就和父亲商量后把一个刚刚收购来的上市大企业原封不动地交给了韩凌,她是你们早就观察物色好了的人。新的彩灵公司本质上和集团只有名义上的关系,然后保证所有的财务和人事权都由她一人支配,这样就防止了集团其他人去浸染……接着在以彩灵公司为基础,甚至干脆就是彩灵的老底在国外开设所谓的分公司,然后通过国外市场融资等手段再把彩灵公司的股份比例一点点改变、分散,直到彻底和集团分割开……就算到时候盛华彩灵的国外分公司总裁还是爸爸的人,这个国外分公司其实已经干净了,连同它的对外流通股份都跟着合法干净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被收购的流通股里,肯定有相当数量是某人匿名购买的,并且最终属于我,随便什么时候卖出去,都可以让我一辈子不愁。”
聂阳开始笑了,一边摇着头,一脸的无奈,而余风则对聂阳如此的反应机敏感到异常诧异。
“更有意思的是,爸爸和你知道小敏就是韩凌的女儿后,就萌发了让韩凌和她直接接受这笔财富的想法,因为这更安全,也更容易保证财富的纯净。但是你们又怕我和小敏有变,担心这个计划被中途打断,所以就需要确定一下,甚至鼓动我!”聂阳继续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这就是妈妈十几年前的遗言……真是煞费苦心啊……为了我这样的未来,你们又多走了十几年的黑道,又沾了更多的鲜血和肮脏的东西……甚至想到了金蝉脱壳加借鸡生蛋的办法……也许你们可以让我过得自由清白,但依然无法改变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