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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气了?”他僵硬朝我探出手,被我转身躲过去,扯动了伤口又不住抽冷气,想起是因他受的伤心头恨意就更深了。他尴尬地收手,俯首默默不语,突然神色大变,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捂住嘴不停地吐血。
我惊呆了,以前看过他发病,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一次,拎起袖子为他擦脸,“你……你怎么了,别吓我!”他将脸埋在长发里,过了许久才哑这嗓子回了我一句:“别担心,只是刚才动用真气过多,我的身子熬不住。”
“你每次动武都会发病?”
他没有回答,我心中已经了然,对他的责怪也不由少去几分,涌上一股温暖,心知他每次发病都可能要了他的命,这次他也算拿命来救我了。
这时,森列的树林再度被冷风吹得哗啦啦的响,杂乱的脚步声踏着落叶卡擦卡擦地在四周响起,又有上百杀手从暗中的埋伏走出,将我们包围在中间。
真是没完没了!我面如死色:“看来今夜,天要亡我们。”
萧晚风苦笑:“是啊,勉强凑一对亡命鸳鸯吧。”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转了性子开起玩笑来!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恰时,一声洪亮的马啸撕裂天空,杀手之间突然闹腾起来,便见一条黑马风驰电掣般奔来,将众人队形打得一片凌乱。
那策马少年,身穿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头束碧海青天蓝玉冠,鬓发如云,飞眉玉面,挥着鼎天长恨戟,一路厮杀,一路喊道:
“谁敢伤我阿姐分毫,身首异处!”
我大喜喊道:“在劫!”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四十一章 各显神通战豪情,雾里看花常昊心
霸气身前荡然身后,在劫再也不似以往处处保留,尽显一身武艺。英姿勃发,如长风破浪;戟舞长空,似千古神话。双手犹在杀敌,视线却从未在我身上离开。在那清澈的眼眸中,我看到了一种近似愧疚的情感,依稀想起儿时,他曾在我耳边反复呢喃:“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是谁丢不下谁,又是谁在保护谁?其实,一直是在劫啊!
“在劫……”
“悦容姐,我也来了,你怎么也不热情地喊喊我的名?”
嬉笑的语态,肃冷的面容,又见天赐相继策马而来,手持苍穹影神弓,背负金缕万箭筒,开弓劈弦如弯月。在劫在前头冲锋,他在后头掩护,一发三箭,一箭三人。攻,所向披靡;防,无懈可击。两人搭配得天衣无缝。
“你们……”眼眶突然热得发红。为什么每次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们总会出现,带来最惊喜的感动?
“嘿,小悦容先别太感动,还有我呢!”
这声音……我心头漏跳半拍,眉目一转,便见一批马队卷着黄尘奔来,为首者果真是司空长卿,紫裘蟒袍金龙冠,白马银枪。所到之处敌人无不溃不成军,一枪一式带着横扫千军白虹贯日的煞气。
仅一盏茶的功夫,数百杀手已被围剿得七零八落,只剩十余人被司空家的护卫军团团围困在中间。天赐见我全身四处是伤,眼睛红起怒骂了一声混账,再次弯弓欲要将余下乱贼射死,在劫道:“留下活口带回去审讯。”天赐哼了一声多事,还是乖乖地收起了弓往马鞍上一套,两人跳下马背,争相着跑至我的身旁询问安危,浑然忘了先前他们还在为我允婚的事闹别扭,都刻意冷淡了我好几日。
这两个混账臭小子!我口头怒骂,心头却涌过暖/流,撑起精神强笑着安慰他们几句,随后将萧晚风扶起。却不料司空长卿泥鳅似的横插进来,也不顾人家是不是病患,一把将萧晚风甩到一旁,揽起我的肩膀使劲地前后摇晃,嚎叫着:“天呐,我的小悦容怎么被打成这副鬼模样了,我要报仇!”
人都被杀得差不多了,还报屁个仇!我翻了他白眼,也不知他是天然呆还是腹中藏黑水,粗鲁的动作撕裂了我全身的伤口,痛得我眼泪直流,发狠地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才逼得他放手。
萧晚风痛苦地沉吟一声,抚着额头昏眩了朝我怀中倒来。
“小心!”我赶忙上去接抱,却听在劫和天赐齐叫一声:“慢着!”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在劫已双手揽过我的腰肩,“阿姐,我扶你。”天赐以肩支起萧晚风的腋下,皮笑肉不笑道:“大表哥,还是让天赐给你依靠吧。”天赐从小就不喜萧家两兄弟,背地里总是叫萧晚风“这东西”,叫萧晚月“那东西”,而今却亲热地喊上一声“大表哥”,也委实难得。
萧晚风睨了他一眼,淡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随后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却见那抿直的双唇似有隐隐发抽,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被天赐给疙瘩的。
疏疏密密的树林,层层枝叶后头,站着一个男人,看着凹谷这方露出一脸怪异的笑容,恰巧被我转头后看见,心中当下一惊,再度睁眼看去,那里只余萧瑟冷风,哪还有什么人。在劫问我怎么了,我迟疑了半会摇头说没事,疑惑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这时,萧家的人马也跟着到来了,前拥后护的华盖马车中跳出两道身影,一人是萧夫人,另一人竟是长乐郡主,居然比萧夫人还焦急地飞奔跑到萧晚风身旁,见他神情虚弱周身狼狈,泪就唰唰地往下掉,哭道:“晚风,晚风!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伊涟求你了!”赵伊涟,正是长乐郡主的闺名。
萧晚风闭着眼睛,声音平淡得没有波动:“弟妹,我没事,别失了自家风范。”长乐郡主神态微变,咬唇俯首道:“是,大伯。”言语间已恢复以往的端庄华贵,仿佛刚才那焦虑的失态只是一种错觉。
我暗厢惊讶,这两人……有猫腻。伸长脖子朝人群探了探,没瞧见萧晚月的身影,心里也分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又有一丝纳闷,他大哥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照萧晚月重情的性格,是万万没有不亲自前来的道理。
萧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走过来,颤抖着手想要覆上萧晚风的脸,又忌惮什么似的收回,攥着手帕抽泣道:“风儿,我的好风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让姑母担心死了!”乍见他嘴角未干的血渍,萧夫人眼神一冷,问:“你动过武了?”萧晚风敷衍嗯了一声,我走过去歉然道:“娘亲,对不起,要不是为了保护我……”
“啪——”话还没有说完,火辣辣的巴掌已经打在了我的脸上,打得我顿时两眼昏花。
“我们萧家倾尽所有要保护的人,你居然,居然……”锐利的指甲指着我鼻子发抖,萧夫人气得毫无体态。
我惊呆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就算遭遇再大的打击和背叛,她也总是像戴着面皮似的冷清持重。终于明白,在她心目中我的地位如此不堪,喊了她这么多年的娘亲,我都喊出了感情,她却无动于衷,将她伺候得再好再舒坦,终究不过是廉价的草,怎能妄图比得上她侄儿这样神赐的人物?
在劫和天赐两人见我挨打,年轻性子还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却也第一次如此无能为力,因为打我的那人是萧夫人,是楚家掌权的第一女主人!他们咬了咬牙,将愤恨往肚子生生地吞,跪地为我求饶,又像是自我惩罚重重叩头,“请娘亲喜怒,饶姐姐一回!”
萧夫人还是觉得不解气,怒极时又一记巴掌朝我掴来。
我眯起眼睛默默承受,痛感却迟迟没有降临,睁眼一瞧,见萧晚风僵硬着脸扣住萧夫人的手腕,冷声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伤了她,就算你是姑母,我也不会原谅。”萧夫人脸色瞬间惨白,似乎在害怕什么,口不择言地解释:“风儿,我……我不是……”萧晚风摆手将她的话打断,没再看任何人,淡淡地丢下一句:“扶我上车。”避开了长乐郡主的搀扶,命一名家奴在一侧领路。
就在他前脚刚跨上马车时,天地间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摇山撼岳地朝这边赶来,脚步声扎实也非常井然有序,显然是受过严密训练,不是军队便是官府兵马。
不期然,在不远处逼近的一片黑压压当中,看到一面迎风飞扬的旌旗,黑底红边,徽记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金色老鹰。若我没记错的话,这标志正是近日来为朝供大典护安而派遣进皇都的骑兵,隶属当今天下第一王爷麾下。
所来之人,是常昊王!
萧晚风站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神色深思,回过头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想起先前他曾从杀手身上搜出的令牌,证据直指常昊王。我不禁暗厢忖度,常昊王究竟是真的主谋,还是被人陷害?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么谁是背后操纵阴谋的野心家?如果他就是那幕后黑手,那么他现在率领重兵冲冲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