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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询问:“你。。。。。。何时回太极殿?”
那隽秀的眉峰微微蹙起,有点不悦:“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我离开?。。。。。。还真不愿走了。”
便下令让刘公公把奏折一股脑儿地从太极殿的御书房中搬来,还命令我为他掌灯研磨。
现在已摸不准他七转八弯的心思,也不敢再胡乱说什么,深是体会“祸从口出”这四字含义。先前若不是胡乱揣测萧晚灯用心,一味否认,何至于触了他的逆鳞,恼得他戳破一直以来维持姐弟之礼的虚假面纱?而今若不是催着他离开,又何至于激了他的逆反心理,硬是摆出今夜就要长居夜梧宫的仗势?莫怪古人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巧弄唇。”现在只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也好免去这是非与烦恼。
心理憋得委屈只能默默哀叹,竟不知不觉的叹出声来。
在劫侧眉把我一看,“很无聊?”我抿嘴不说话,宁可做据嘴的葫芦也不要在招惹他的喜怒不定。
见我誓死不说话的态势,他噗嗤一声笑了,头上金色九龙冠上的宝珠都颤得荧荧闪闪,朱色允耳划过他水色的唇,便见那刀削般精致的嘴角正一点一滴勾勒出优美的弧度,刹那间有种人间春生正浓的错觉,就着干涩的喉咙咽下口水,又见他啪地一声合上奏折,搁下朱批,然后抽出一张宣纸,压上龙虎纸镇,再从笔架中取来一只玉龙紫毫,蘸了蘸我刚研好的墨汁,在纸上龙飞凤舞地题上一句:
红袖添香,笑看千古乾坤。
笑吟吟地问:“你看这句如何?”
我依然紧闭嘴巴,暗自恼怒,敢情他这是拿我来消遣?
在劫命令:“说话,否则今晚咱俩没完。”
我不敢不说了,于是用一种非常明显敷衍了事的口吻奉承:“道劲有力,横扫千钧;龙御天下,虎吞河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悠悠天地,怆然涕下。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还有一大堆没说完,中途便被他笑着打断了,“行了行了,这些没有来的话一听就知道虚的,信你有鬼。”
我嘀咕:“那你还逼我说。”
他像没听见,捏着宽大的袖管,笑着将紫毫笔递到我手里,“来,早知道你满腹才华,对上一句看看。”
我接过笔来,对着他的句式随手写了句:青梅煮酒,细数万家风月。
那“月”字才刚写了一撇,手中的笔就被在劫狠狠地夺了过去,撒气似的扔在宣纸上,漆黑的墨迹如血溅般散开,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不偏不巧正覆盖住了那个“风”字。
在劫就阴沉着脸坐在那里,原本的嬉笑嗔骂荡然无存,又变回了那个喜怒不定、讳莫如深的年轻帝王。
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天晓得我又不是有意的,谁知他的心眼儿尖如针端,什么都能往那头想,也着实受够了他所带来的战战兢兢,甩开水袖,语气也冷硬起来:“尊贵的皇帝陛下,您可以去兴文字狱了,但凡说到‘风月’二字的人都拉去砍头,但凡记载着‘风月’二字的书籍全都焚烧,这样全天下岂不都干干净净了!”
以为他会被捋了虎须般暴怒,也做好了受罚的打算,谁想他居然笑了。
把我拉过去坐在他的腿上,笑声穿透胸膛涌进我耳膜中,“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一开始总是万般求全,能屈能伸,好像什么事都能忍下去,但要是逼得急了,又会天崩地裂,石破天惊,仿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不自在动了动身子,怎么也挣不开他,不满撅嘴,“消遣我很好玩?”
他眼中渐露痴迷,削长的手指略带轻佻地勾起我的下颌,“姐姐,我可以亲你吗?”
虽是询问,却根本没有询问的打算,没给我抗拒的机会,手臂已经环住我的后颈将我脑袋拉下,醇厚的鼻息带着冷冽的酒香迎面迫来,瞬间溢满口腔,舌头火龙般在唇齿间攻略,抵死纠缠不朽。“你。。。。。。”才刚将他用力推开稍许,又以更加强硬的攻势回吻过来,火融化了冰,还是冰凝结了火?我只觉蒙蒙茫茫间天旋地转,人已被抵压在书桌上,文房四宝、奏折、朱批悉数掉落在地,他喘息着,非常急促,我察觉到了,抵在下腹双腿之间,他对我坚硬的欲望。
“啪——”一个巴掌,将他打醒了,也将我自己打醒了。
我惊愕地看自己还带着麻辣痛感的掌心,然后就看到他惊愕的表情,蠕动着唇想在他发怒前解释些什么,一张口察觉唇瓣已被吻得红肿焦辣,突然又什么都不想说了。凭什么非要去安抚他,凭什么非要毫无选择地全盘接受一些不能期待的热情?他总是执着、霸道、不肯妥协,以及,自私地专注于自己想要的专注,一直以来都这样,不管我能不能,愿不愿。
在劫错愕过后,倒没什么发怒的症状,嘴巴一咧,露出满口皓齿,指间抚过被我打红了的脸颊,笑道:“你看我所言非虚吧,你这人呐逼得急了捅破天的事都做得出来,日间还当着我的面摔桌子骂人呢,现在更了不得了,直接往我脸上行凶,你说全天下谁敢给我耳光子吃。”
被说得心虚,我讪笑:“多谢谬赞。”推了推他的胸膛,“请您起来吧,压到我的孩子了。”
在劫“唔”了一声,抽身只退了小半步,我才刚从书桌上下来,就撞进他的怀里,被他搂了满怀。
大孩子似的十分得意,“这回我可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我双脸通红,哀求:“快别闹了,正经点吧。”
他只敷衍地“哦”了一声,也没将我放开,盯着我微微隆起的肚子,竟俯下身子贴上去倾听,边厢问:“几个月了?”
我回道:“四个月了。”
他起身凝视我的双眼,眸心很深,“萧晚风对你好吗?”
我点头:“恩,很好。”
“司空长卿呢?”
我一怔,点头,“恩,也很好。”
“萧晚月呢?”
我叹息:“都很好,他们都对我很好。”
他的声音有些黯然,还有一点怒意,“那么,你还想他们么?”
“想。”
“要怎样才能让你忘记他们?”
“除非我死了。”
那环在腰际上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而他却消沉下去,仿佛手中滴漏的水,回到了海洋的最深处,无声无息忍受着最沉重的痛感。
我心里百般无奈,今夜他再这样将我折腾下去,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留宿夜梧宫?
就算是亲姐弟,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或者说,正因为是亲姐弟,更好避讳。
却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对于在劫已是软硬兼施,皆徒劳无功,就像是千仞的山,汪洋的水,除非自个儿意愿,谁也移不动他寸土,掀不起他滴水。
正在懊恼,殿外忽传:“圣山,冀州传来紧急军情,卢相正在御书房等您过去,让奴才来传达一声。”
我暗暗松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喜悦表现得太过明显,“去吧,国事为重。”
在劫这才将我放开,越过屏风去了外殿,对传话的太监道:“行了,你去跟卢爱卿说朕这就过去。”
太监领命去了,又听见在劫命檀芸将小荷带来。
不下片刻,小荷便来了,战战兢兢地跪在他面前,在劫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用一种非常冷漠的声音说道:“朕知道你的来头,本不想留你性命,但永康公主喜欢你伺候,朕只能满足她,你只须尽心伺候她高兴就行,要是整出什么幺蛾子被朕察觉,宫城外的护城河底将是你的去处。”
言外之意,让小荷只管服侍好我,别想着给楚天赐放消息,否则就把她沉到护城河里喂鱼。
小荷吓得脸色惨白,颤颤应了声:“是。”
在劫就没再搭理她了,回头看了倚在门扉上的我一眼,一种意味深长的留恋。
太极殿总管刘公公整理好了殿内散落在地上的那一堆奏折,才刚从我身后出来,就见在劫咧嘴一笑,道:“行了,别移回太极殿了,就放这儿吧。”
刘公公怔了一下,躬身唱了声是,又使唤着小太监将一大摞奏章送回我寝宫。
我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在劫早就看穿我的心事,就是要让我不痛快,于是他痛快地大笑而去了。
午膳过后半柱香的时间,该是蔺翟云用药的时候,我从袖口中掏出丝巾擦了擦他嘴角的药渍,关怀问:“先生近日身子感觉如何?”
他的脸恍若入暮黄昏的天空,点缀着淡淡红晕,“夫人,我只是行动不便,其他一切与常人无异,所以。。。。。。哎,你何须事必躬亲服侍我用药,我。。。。。。是在折煞我了。”
将药碗放回托盘,我满不在意说道:“整座皇宫里头我也就只服侍你一人,我乐意。”就像只有他不会叫我至今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