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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来到桌子前,上面有扎西的书和用具,她伸手拿起来翻看,神情中透着怜惜。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沓藏文译稿上。德吉坐下来,细细品读,竟然有了兴趣,她找出英文版的《乌托邦》,把书打开,与译稿对照,竟动笔直接译了下去。
女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少奶奶,不好了……”
德吉一愣,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小姐……小姐……”
德吉闻听小姐二字,她什么也不顾了,转身就朝外面跑去,径直冲进了兰泽的房间。兰泽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强巴和奶妈陪在边上,急得团团转。
德吉急切地问:“小姐怎么样啦?”
奶妈都快急哭了,她说:“我们陪小姐在院子里玩,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发烧……”
德吉坐到兰泽的床前,伸手摸她的头,很烫手,她轻声地唤着:“兰泽,兰泽……,我是阿妈啦,兰泽……”兰泽烧得迷迷糊糊,动了动脑袋,没吭声。
德吉喃喃地说:“这可怎么办?她吃了什么东西?”
“中午吃了两块点心。”奶妈说。
“你领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少奶奶,小姐一直在院子里玩,最远也没离开过院门口,我和奶妈一直护着她,没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强巴答道。
“少奶奶,还是去寺里献供,请喇嘛给小姐祈福吧。”奶妈提议说。
德吉好像看到了一线希望,说道:“我亲自去。你到账房领些银圆,我们马上出发。”
德吉带着仆人去了寺里,烧了香,拜了佛,献了供,磕了头,喇嘛也为兰泽念了经。可是一天下来,兰泽还是高烧不退,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万般无奈,德吉想起了汤姆医生,于是派人把他请了过来。
汤姆医生拿着听诊器给兰泽听诊。德吉抓着兰泽的手,焦急地守候在她身边。汤姆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对德吉说:“肺子里有啰音。”
“啰音是什么意思?”德吉问。
“就是肺部有疾病的征兆。这样一直高烧不退,会把孩子的肺烧坏的,我要先给她打一支退烧的药。”
德吉点头。兰泽微微地睁开眼睛,强打精神,望着德吉。德吉安慰她说:“兰泽,医生给你打针,不怕,打了针,你的病就好了。”
汤姆顺利地给兰泽打了针,然后说:“小姐是受了惊吓,这种病会反复,你要注意观察,有情况再叫我。”汤姆医生收拾好医药箱起身离开了。
兰泽朝四下扫一眼,突然叫道:“强巴,强巴。”
德吉这才注意到强巴不见了,她问奶妈:“强巴呢?”
奶妈见德吉脸色不好,不敢出声,弯下腰去。
德吉很生气,厉声地说:“快去找!”
奶妈刚要往外走,强巴急匆匆地进来,手背在身后。
“你去哪儿啦?”德吉生气地问。强巴立在一边,见德吉虎着脸,不敢出声。
“小姐生病了,这种时候你怎么能不在身边……到处闲逛。”
兰泽看到他,叫道:“强巴。”
强巴从身后拿出一束野花,在兰泽眼前晃了晃,兰泽笑了,说:“花儿,给我。”
强巴不敢妄动,看德吉。德吉见状,气消了,说道:“给小姐吧。”
强巴来到兰泽的床边,把花递到兰泽的手里,说道:“小姐,你闻闻,香不香?”
兰泽勉强地笑了笑,说:“真香。”
“府上的后院多的是,红的、黄的,还有蓝色的,可美了。小姐,你快好起来吧,你好了,我背着你去采,你要多少,我就给你采多少。”
兰泽开心地笑了。德吉看在眼里,有些感动。
刚珠一边随扎西往村庄走,一边小声地埋怨着:“这一路上,你可撒欢儿了,跟发情的骡子似的。”
扎西意犹未尽,兴奋地说:“我小时候,跟一群孩子在地里疯玩,比骡子还欢实呢。”
“你虽然穿着少爷的衣服,可你还是个穷酸喇嘛,没一点儿气派。”
“我本来就是农奴,一辈子也改不了。”
扎西和刚珠等人来到一个岔路口,扎西掉转马头,朝村庄而去。刚珠拦住他说:“少爷,那村子不是咱德勒府的,走这边。”
“我知道,我得去看看。”
“不是咱们府上的庄园,你去看什么啊?”
扎西皱眉头,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把身边的随从打发走。刚珠心领神会,只好说:“好,好,你是我爷爷,听你的。”他转身冲随从说:“你们往前走,打听打听,前面是什么村。”
随从们领命,快步朝前走了。刚珠盯着扎西,突然问:“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纳闷,你咋长的?跟我们家少主子那么像?嘿嘿,你不会是我家老爷的……那个吧?”
扎西伸手打他,骂道:“你嘴里放臭屁!还得拿牛粪糊你!”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说,你和少主子会不会是双胞胎什么的。”
“我跟德勒家就扯不上一点儿关系,我告诉你,我是个差巴的儿子,前面那个村,看见了吗?那就是我家,我出生的地方。我要看看我阿爸阿妈……”扎西心情沉重地说。
刚珠感觉到扎西的情绪变化,开导他说:“回家了,好事儿啊。扎西,我也算是你一兄弟,你阿妈就是我阿妈,你阿爸就是……你怎么啦?”
扎西忐忑不安地说:“我怎么不敢往家里走啊,这脚下好像坠了石头。”
“你激动呗,快走吧。阿爸阿妈见到你,肯定特高兴。”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有你这积德行善的儿子,活着,活着,肯定活着。”
扎西遥望远处的村庄,缅怀着说:“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进寺院吗?”
“一定和很多苦孩子一样,为了讨口饭吃呗。”
“我七岁那年,也像今年一样,是个丰收的好年景,可我们家却没有一粒可吃的青稞,没有一块可下肚的酥油。我饿得嗷嗷直叫,抓墙皮的土往嘴里塞,阿爸实在看不下去,只好用家里仅有的一块藏被换了点儿喂马的黑豆回来。”
“你们家的青稞呢?”
“当然是还了老爷的地租。我阿爸在当地是有名的‘十万克’。也不知祖上哪一代借了庄园老爷的青稞,利滚利,滚到我阿爸这辈,我们家已经欠了庄园十万藏克的青稞债。这些青稞债够全庄园的人吃上一百五十年,我阿爸是永远都还不清啦。所以,每年地里收来的青稞统统都被庄园主收走,如果老爷慈悲,还能给我们剩一点儿口粮。我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都被饿死了,阿妈不忍心我也被活活饿死,就同意多吉林活佛把我带到了寺院……”扎西话语哽咽了。
他们来到一处破烂不堪的院子前,门前杂草丛生,里面没有一丝人烟,扎西心里感到一阵慌恐。他伸手推门,门竟然倒地,腾起一阵灰尘。扎西踉踉跄跄地走进去,院内的土矮房已经塌坍变成一片废墟,他傻在那里。
刚珠见状,上前劝说:“扎西,你别着急,老人家……也许搬走了呢。”
扎西仿佛没听见刚珠的话,他走进废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一群小孩跑过来看热闹,刚珠冲着他们喊:“小朋友,过来,过来。”两个胆大的小孩凑了过来。刚珠问道:“这家人呢?”
“搬走了,不住这儿了。”小孩说道。
“你是说,他们还活着,搬走啦?”刚珠惊喜地问。
“油菜还没开花的时候,他们就搬走了。”扎西闻听,猛地转过身来。
“多吉阿爸和央金阿妈都活着?”刚珠又问道。
“活着,我这件氆氇就是央金阿妈给我的。”
扎西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跑过去,问道:“他们在哪儿?”
“他们住在那边。”
“你们带我去。”
“你是谁啊?”
“我是……”
刚珠赶紧把话拦住,对小孩说:“他是从拉萨来的,贵族少爷。小朋友,你快带我们去找多吉阿爸和央金阿妈。”
小孩们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跑,扎西紧随其后。刚珠追上他,提醒说:“少爷,你慢点儿。注意身份!”
“你快点儿,快点儿!”扎西心急地说。
“扎西,我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刚珠见随从朝他们走来,于是又说:“家里的随从也来了,你别漏了底。”
“少废话,快走吧。”
小孩们跑到一处富裕人家的院子前,大声地嚷嚷着:“多吉阿爸,多吉阿爸,有人找你。”扎西、刚珠和随从也到了院子前,扎西望着眼前这个屋新院大的高房子,有些发蒙。他走进院子,几个农奴正和多吉阿爸在修农具。多吉阿爸听到孩子们的叫嚷声,站起身来,见来了一位老爷,赶紧弯腰吐舌。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