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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叹了一声，七夜慢慢转身，轻轻捧起宁思倩的脸，指尖犹豫了一下，还是帮她拭去了脸上的泪珠。
“好了，别哭了，我不走了。”
“真的？”宁思倩泪眼婆娑地看着七夜的眼神。
七夜无奈地点点头。
宁思倩终于破涕为笑，跳起来搂住七夜的脖子欢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七夜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小倩，即使留下，我又能留多久？如果到了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你又将如何？
然而，你现在笑得那么快乐，我又怎么忍心亲手打碎这份我最爱的笑容。
宁思倩完全不知道七夜的顾虑，她只知道一点，她的七夜哥哥不会跑掉了，她笑着，跳着，就象一只快乐的小鸟。
“你啊，”七夜强行露出微笑，拧了拧宁思倩已经哭红的鼻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还不都是你害的。”宁思倩理直气壮地反驳。
“好好好，是我的错，行不行？”七夜苦笑着转身，宁思倩吓了一跳，连忙拽住他的袖子，“你要去哪里？！”
七夜回头看了宁思倩一眼，“去大厅啊，你不想见见青云和凝枫吗？”
“哦！”宁思倩点点头。
七夜继续走，走了没几步又不得不停下，没办法，宁思倩一直拽着他不放，可惜她的脚步跟不上他的，弄得好象是七夜在拖着她跑似的。
“小倩，”七夜实在是头痛，“你老拽着我的袖子干嘛？”
“怕你跑了呀。”宁思倩一抬头，答得理所当然。
七夜了解地点了点头，突然一把将宁思倩抱了起来，往大厅走去。
“嘻嘻，”宁思倩得了便宜还卖乖，“七夜哥哥，你早把我抱过去不就好了吗？”
七夜哭笑不得，“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宁思倩娇哼了一声，笑得得意之极。
宁采臣一直站在原地，宁思倩所有的表情变化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从起初的怀疑、生气、害怕、恐惧、悲戚，到后来的坚决，快乐，最后变为毫不掩饰的爱恋和依赖。她情绪的起伏始终牢牢地系在七夜身上，随着他的离开而哭泣，又随着他的留下而欢欣。
“关心则乱，也许，我真的是太鲁莽了。”宁采臣自言自语。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长不了，还有半年，等到冬天一来，所有的甜蜜都将被狠狠地撕成碎片。
他只是不知道一点，到时候去把甜蜜撕碎的人，是七夜？还是小倩自己？
大厅之中一片沉寂，每个人的脸色都沉重之极。
冷重道的目光在冷凝枫和雷青云身上转来转去，却始终没有问出一句话，一个字。
司心慈在为雷青云手腕上的伤包扎，双手忙忙碌碌，也不说话。
镜无缘去了魔宫幻境，雪姬送沈天凡离开，现在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人。
冷凝枫看着不远处的地面，没有表情。
雷青云几次看向冷凝枫，却见对方连个眼波都不扫过来，不禁低头叹气。
“究竟怎么回事？”司心慈的动作不停，语气也不是很强烈。
“不是说好了等人都到齐再说吗？”雷青云答得心不在焉，“哎哟！！！师娘，你干嘛拧我的伤口？！”他皱眉大叫。
“我不是问你莽古尔雪山的事情！”司心慈没好气地瞪着雷青云，“我是问你和凝枫怎么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怪怪的，从回来开始就这样！
“没怎么。”说话的是冷凝枫，“我正想跟你们说，”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母，“爸，妈，我决定和吴巍结婚。”
“什么？！”叫出来的不单是冷重道和司心慈，还有刚进门的七夜和宁思倩，最后面的宁采臣更是差点摔交。
宁思倩从七夜的怀中跳了下来，几步跑到冷凝枫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摇晃，“红叶姐姐，你开玩笑的吧？你怎么会要嫁给吴大哥呢？”
冷凝枫对宁思倩笑了笑，“我已经不是红叶了，吴巍也不是当年的无为，而他——”她看了雷青云一眼，“他也不是流云师兄。”
宁采臣冲过去把雷青云拉了起来，“流云兄！怎么回事嘛？！你倒是说话啊！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七夜走到两人中间，看了看他们的表情，“不要赌气，这种事情是不可以拿来赌的。”
“放心吧七夜，”冷凝枫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大家也都放心，我不是在赌气，这件事情我已经和吴巍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吴巍也同意？”司心慈很怀疑。
“是的。”冷凝枫点点头。
“好了！”冷重道一挥手臂，终止了众人的对话，他正色道，“凝枫，你的婚事我们回家再说。现在，你们都给我老实地坐下来，把莽古尔雪山上的事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
冷重道很少如此一本正经，但他一旦正经下来，那就自然而然地显示出了玄心宗主的气势，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凛，全都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我想，开头还是让七夜来说会比较好吧。”雷青云收起了心中的沮丧，把精神集中到了正事之上。
众人一起看向七夜，神情相当复杂，这个人，真的会成为他们最终要消灭的鬼王吗？
七夜坐在沙发之上，低头凝视着自己握在一起的双手，该怎么说呢？他其实真的很不想开口啊。
宁思倩见七夜的脸色逐渐沉重起来，忍不住把自己的手覆上他的。
掌中传来的温暖让七夜略微好受了些，他转头看着宁思倩，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其实，一切的事情，都是从小倩身上开始的。”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我？”宁思倩一怔。
“她？”其他人大为意外，只有宁采臣同时叹息起来。
500年前的地府，十殿阎罗的脚下。
众人都退去了，他们已经准备好在地府的沉沦，准备好去迎接500年后的那一场战争，未知的残酷，未知的胜负，未知的敌人。
留下来的，就只有刚发完誓的七夜，依旧失魂落魄的宁采臣，和心脏处仍插着匕首的小倩。
“采臣，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七夜放下发誓时举起的右手，慢慢站了起来，“我已经向月神发誓，不再站在你和小倩的中间，你可以放心地去地府等待了，答应我，转世之后，好好照顾她。”
“那么，小倩真的能顺利转世吗？”宁采臣不安地看着七夜和十殿阎罗，“我是不是只要500年后再去投胎，就可以见到她了？”
“是的。”七夜点头，“我保证！”
宁采臣终于放心了，他不舍地放开了小倩，一步一回头，直到消失在阎罗的视线之中。
“七夜，”阎罗走到七夜的面前站定，“你决定了吗？真的要让聂小倩转世？”
“我确定。”七夜点了点头。
“哪怕万劫不复？”阎罗逼问。
“即使万劫不复，我也无怨无悔。”七夜直接与阎罗严肃的目光对视，丝毫不让。
“好吧。”阎罗的眼神逐渐软化，“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你就自己去承受后果吧。”
七夜低下头，看着小倩平静的容颜，她好象睡着了。
消失已久的柔情从心底涌出，在阿鼻地狱待得太久了，久到七夜已经几乎忘了这种感觉。
“七夜，”阎罗蹲下轻轻把小倩身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却没有声音，也没在流血，“聂小倩之所以不能转世，是因为她死在阿鼻地狱，灵魂被冤魂所缠绕，无法超生的缘故。”
“我知道。”七夜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法，“那么，我只要让这些冤魂来缠住我的灵魂，不就行了？”
反正他已经被囚禁在阿鼻地狱整整20年了，根本不在乎什么冤魂。
“你想清楚了吗？”阎罗站起来，又问了一次，“以你身上的魔气，要把冤魂吸附过来易如反掌，可一旦你真的这么做了，你的灵魂在这500年就将时刻被所冤魂侵蚀，日日夜夜饱受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500年后转世为止。”
“我刚才好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七夜无谓地笑了笑，“只要小倩能转世，哪怕万劫不复，我也无怨无悔。”
“固执的人啊。”阎罗无奈地摇头。
七夜，为了成全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的幸福，拿500年的折磨来交换，真的值得吗？
七夜没回答，他蹲下，最后拥抱了一下那个让他爱到心碎的女子，然后转身离开，去迎接冤魂无情的肆虐。
小倩，你今生的幸福被我毁了，前七世也因为我而痛苦不堪，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完美的来生。
500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