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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雪姬轻笑，“宁先生有一个亲生儿子呢。”
宁思倩知道这个秘密的晚上，雪姬其实一直站在她的身后，从那一刻开始，她就着手调查了。
“你想说什么？”夜似乎料到了，“难道你要告诉我，我其实姓宁？”
“是的。”雪姬点头，“但我也只是猜想，因为我事后去过‘人间’孤儿院调查，那个送你进去的女人没有留下任何资料，但院长却说她穷困潦倒，而且病得很厉害，最重要的是，她的名字里，有一个‘芹’字。”
夜忽然抓住雪姬的双肩，“你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是宁先生的亲生儿子？！”
“恩。”雪姬点点头，“只要再深入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到时候，你和小倩也不需要再和宁先生虚与委蛇了。”
夜紧紧抓着雪姬，他不能不紧张，不能不激动，原来，他还有亲人，他——
“谁？！”警觉性本能地升起，夜迅速转身，“小倩？！”
宁思倩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她什么都没听到，却看到夜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雪姬，随着她的话，不断地变换着表情，时而严肃，时而激动，时而兴奋，然后伸手就按住了她的双肩。
宁思倩忽然觉得，这样的夜，离自己好遥远。
“小倩，你怎么来了？”夜快步走了过去。
“我——”宁思倩咽下了她本来想告诉夜的一切，“你们，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夜给了雪姬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免得让宁思倩担无谓的心思。
雪姬会意地点点头，“是啊，随便聊聊而已。”
宁思倩低下头去，夜和雪姬的眼神交流，她看见了，虽然不了解其中的意思，但她感觉自己好象成了局外人。
难道雪姬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曾经相爱？又或者，他们，还爱着对方？
“小倩，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夜见宁思倩的脸色不对，忙伸手去搭她的额头，“病了吗？”
夜手心的温度让宁思倩感到温暖，她真的好想哭。
“我看小倩是累了。”雪姬把夜拉开，“你还是快走吧，小倩我会照顾的。”
夜看向宁思倩，她却低着头，“是啊，夜，你走吧，让爸爸发现就糟了。”
她努力平着自己的声音，转身就朝屋内跑去。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夜看着宁思倩仓皇的背影，眼帘一沉，“小倩有心事。”
“夜。”雪姬正要再让夜离开，他身形一动，已经朝宁思倩追了过去，“小倩，等等我！”
然而，就在夜快追上宁思倩的时候，阴风忽起，一道黑色的浓烟如箭般射来，霎时就把宁思倩卷了进去。
“夜！”宁思倩来不及惊叫，便失去了意识。
“小倩！！”宁采臣忽然睁开眼睛，他势道猛烈地坐了起来，右手却传来一阵疼痛的感觉。
“什么东西？”他往自己的右手看去，一枚细针，一条细细的**橡皮管，还有——
“你别动，”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正在打点滴呢，你乱动就会流血。”
打点滴？
宁采臣茫然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现在在医院，对不对？”
“当然。”护士觉得这个呆呆的年轻人挺可爱的，“不在医院，难道还在天堂？”
宁采臣苦笑，他当然不会以为自己还在天堂，因为他刚才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地府，回到了500年前的阿鼻地狱。
“聂小倩！我成魔与你无关，因为我根本没爱过你，滚！！！”当时七夜吼得好大声，自己还以为是错觉。
那是七夜吗？那是那个永远那么冷静含蓄的翩翩圣君吗？那还是小倩的七夜哥哥吗？
他居然会这样骂小倩，他不是一直都很宠她的吗？
“滚就滚！”他也是被七夜的态度给激怒了，“小倩，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你们两不相欠！”
他想把小倩带走，回到那个充满阳光的人间去，可小倩却不肯移动半分，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小倩？”宁采臣不明白，七夜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他成魔与她无关，她不必内疚了！
小倩退开几步，抬起头，冲他身后笑道，“燕大侠，三娘，你们怎么才到啊？”
小倩的笑容好美，娇艳夺目，宁采臣一阵迷糊，他转头看了看，没人出现。
一个声音忽然传入耳朵，是流云，“不对啊，师父和师娘不是去找天心姑娘的魂魄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倩！”红叶惊呼。
宁采臣的心猛跳了一下，他把头转了回来，小倩已经朝七夜跑了过去。
七夜的眼神和宁采臣一样迷茫，小倩要干什么？
小倩笑得越来越好看了，她向自己跑来，飞快地，却又那么慢，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场华丽的舞蹈。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无时不在的鬼魅也安静了下来。
七夜和宁采臣听到了小倩的呼唤，“对不起。”
对不起？
小倩在和谁说对不起？
七夜不明白，宁采臣不明白，这对孪生兄弟从出生到现在，终于产生了一次共识，有事情要发生了。
一瞬间，思维迟缓了下来，动作也迟钝了，小倩的笑容，竟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两道黑影朝小倩扑了过去，流云和红叶！！
小倩还在笑，就象一朵盛开的牡丹，艳丽到了极至，她的手中寒光一闪，那是一柄短剑。
“住手！！”流云和红叶一起大吼，两人的掌风拂中了小倩的身体，可她，已经扑进了七夜的怀中。
七夜被小倩撞了一下，他如梦初醒似的低下头去，正对上小倩仰起的脸，灿烂的笑容凝固了，宛如一朵开得凄艳的鲜花，突然枯萎。
火热的液体溅上七夜的胸膛，那把短剑，已经插进了小倩的心脏。
“为什么？”七夜的声音很轻，他开始颤抖，在阿鼻地狱煎熬了几十年，现在竟是他第一次的颤抖，“我，我明明已经说了，我不爱你，我所受的折磨与你无关，你，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帮你了。”小倩的手沾着血，她抚摸着七夜消瘦的脸庞，于是，她的血，留在了七夜的脸上。
“七夜哥哥，你不爱我，那么，我便帮不了你，可若要我就这样离开，我只会更加痛苦，因为我的生存与快乐，是你的痛苦和折磨换来的，那样的话，我生不如死。”
眼泪从七夜的眼角滑落，融着小倩的血，落到地上。
七夜伸出手，想抱住小倩，她却已经倒了下去，摔在流云和红叶的脚边。
“砰！”柔软的身体与坚硬的地面发出一声轻响，终于震醒了惊呆了的所有人。
宁采臣崩溃了，他嘶吼着小倩的名字，冲过来抱住她，他不明白，为什么结局竟是这样的。
“小倩，为了七夜，你竟舍得离开我？！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小倩的眼睛充满了抱歉，“对不起，书生，又让你白等了，蓝魔之泪告诉我，我是爱你的，我也一直都相信，我是爱你的，可是，我真的不能看着七夜哥哥这样受苦，我做不到。”
“所以，你就选择了负我？”宁采臣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连小倩的脸都看不到了。
“亲情与爱情，小倩还是选择了前者。”流云叹息。
“是这样吗？”红叶的眼眶已经红了，“流云，你确定？小倩选择死亡，只是为了亲情？”
流云摇头，“也许不是，我不明白。”
“我们都不明白。”红叶擦去眼角的泪水，“大概连小倩自己也不明白吧。”
小倩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看了七夜最后一眼。
七夜正朝她走来，每走一步，脚上的镣铐就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轻轻蹲下，“小倩，我们成亲吧。”
小倩似乎有一瞬间的愕然。
七夜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化解我的怨气吗？”
“七夜哥哥，你不是不爱我吗？”小倩动着她的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七夜听懂了，他苦笑，“傻瓜，你还真信了啊？”
小倩终于又笑了，她看看七夜，又看看宁采臣，“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她真的弄不明白。
“小倩，有时候，我也不明白。”宁采臣在500年后的医院中重复着这句话，“我只能一再地说服自己，我们是相爱的。”
护士已经离开了，她想去建议医生把这个一直在自言自语的病人转到精神科去。
冷凝枫却匆匆走了进来，她看到宁采臣坐在病床上沉思，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