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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雷青云伸手把七夜手中的文件抢了过来,冷凝枫打量着七夜,只见他的表情相当古怪,似乎有点哭笑不得。
“某年某月某日。”雷青云慢慢念了出来,“夜,雷雨交加,医院突然停电,上级要我支援电路整修工作,于是走去产房附近的窗台打开电闸,却见一女子抱一婴儿破窗而出,状若鬼魅。我好奇心起,跟了几步,却听到女子的声音,好像在和谁说话,然后便消失在暴雨之中。我鼓起勇气探头张望,只看见一人的背影匆匆离开医院,那是经常在金融报纸头条上出现的宁氏财阀的董事长宁老爷子,他和那女子认识吗?女子抢走的婴儿呢?我开始害怕,转身离去。”
雷青云不念了,他和七夜互看了一眼,彼此的表情都古怪到了极点,冷凝枫莫名其妙,只听雷震东接着道,“青云,现在你明白了吧,你妈妈和妹妹是被姓宁的和那个女人害死的!!宁老头子死了,宁先生也死了!现在宁家就剩下宁思倩一个姓宁的,我不找她报仇找谁啊?!!”
当然,外界始终不知道七夜才是宁家的子嗣,也始终不清楚宁思倩根本与宁家毫无关系。
回答雷震东的是七夜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青云,我现在明白幽无月为什么要派雪姬当你的怨灵了。”
“没错。”雷青云又想哭又想笑,“她不是想保护我,是想监视我和爸爸,以免我们和小倩——天那!!”他跳起来一把抓住雷震东的双肩,“爸!!你差点闯了大祸了!!!”
什么?雷震东莫名其妙,雷青云已经狂跑了出去。
七夜好笑地看着雷震东,淡淡地道,“雷先生,如果我告诉你小倩根本不是宁先生的儿子,而是宁老爷子当年从外面抱回来的,确切地说,是当年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为了某个阴谋硬塞给他的,你会怎么想?而且,她今年正好19岁半。”
雷青云几步冲出了大厅,一个娇俏的人影迎了过来,他也不看清楚,就一把抱住对方,“小倩!!我们一起去医院,去验血,去验血!”
“喂!”对方没好气地道,“抱错人啦!”
“啊?哇,伍启媚?”雷青云连忙放手,四处张望起来,“小倩呢?”
伍启媚一脸地头痛,“她一定要搞清楚真相,沈天凡不能明说,她就自己跑回去见宁采臣了,说是可能他也知道。我本要拉住小倩,可沈天凡又拦着我,真是的。”
“什么真相?”雷青云这才想起宁采臣要杀宁思倩的事。
伍启媚已经无心解释了,她拉开雷青云就要进去找七夜,心底有个预感告诉她,如果宁思倩知道了真相,很可能会主动离开七夜,这可不是她所要的目的啊。
傍晚,七夜以他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宁家别墅,同行的还有伍启媚和雷青云。
七夜知道沈天凡不会说出真相,便也不费这个心神和时间,直接让他带孙玉薇回去。
冷凝枫原想随行,却接到公司的电话,说是她离开了太久,冷家的企业已经乱得不行了,冷重道夫妇赶回去也忙不过来,七夜和雷青云便让她先去忙公司的事情。
雷震东本也要跟来的,却被雷青云强行留下,理由很简单,他和七夜外加伍启媚都可以施展身法,速度绝对要比开车快得多。
就这样,三道疾若流星的身影刹那间便来到了别墅门外,镜无缘正巧走出来,见他们三人一副着急的样子不禁一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倩呢?!”七夜和雷青云同时问道。
“小倩?在房间里睡觉啊。”镜无缘略一侧身,让三人进屋。
“睡觉?”伍启媚不太相信,“太阳还没下山呢,她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
“这不奇怪。”镜无缘回答,“昨天晚上先是帮青云和凝枫,后来又被宁采臣袭击,她几乎没睡,悃了也正常。”
说话间,几人已经踏进了大厅,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宁采臣。
“书虫。”雷青云跑了过去,“你不是被雪姬关起来了吗?怎么跑出来了?没受伤吧?对了,你昨晚发什么神经啊?为什么要杀小倩?我妹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看我饶不饶你!!”
宁采臣似乎是心不在焉,面对着雷青云一连串的问题也只是勉强一笑,他甚至没听出来“妹妹”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妥。
七夜慢慢走到宁采臣的面前,安静地看着他。
“七夜。”宁采臣站了起来,没精打采地开口,“你不用看我,我昨晚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其他的,我不想说。”
七夜想起了宁采臣在地下室的那一跪,嘴角提了下,又没了弧度,“如果小倩真的被你杀了,你以为道个歉就可以没事了吗?”
“那你还想怎样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宁采臣无所谓的耸耸肩,有点疲倦,又有点轻松,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七夜的心中一紧,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倩回来后有没有找过你?”
“有啊。”回答他的是镜无缘,“我和雪姬问了宁采臣很久他都不肯说杀小倩的原因,这时小倩正好回来了,他们单独谈了几分钟,后来小倩就上楼睡觉了。”
“糟了!”雷青云和伍启媚同时叫了出来,七夜已经闪身上楼了。
“来不及了,”宁采臣重新坐下,“你们还是回来晚了。”
雪姬恰巧从外面走了进来,“怎么了?你们都回来了?”她看向镜无缘,对方摇了摇头。
雷青云管不了那么多,他放开宁采臣就往楼上冲,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回来的七夜,他连忙抓住七夜的手,急道,“怎么样?小倩在吗?”
七夜不答,径自走到宁采臣的面前把他揪了起来,“小倩去了哪里?!”
宁采臣苦笑,“我怎么会知道?”
“宁采臣。”七夜的语气平静到了沙哑的地步,抓着宁采臣领子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当然清楚,”宁采臣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表情,“我知道你厉害,我惹不起你,所以才选择去杀小倩,毕竟在阴煞封印解开之前,还得靠你去对付幽无月,小倩可没这个本事。”
“你们在说小倩?”雪姬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她不是刚从后门离开吗?”
七夜和宁采臣同时一怔,前者立刻朝门外跑去,宁采臣急忙追赶,“七夜,你回来!你不能去找——”
“哐!”他被砸晕了。
伍启媚扔掉手上的烟灰缸,哼了一声,“让你再碍事!”
雷青云目瞪口呆地看伍启媚了半晌,咽了下口水,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宁思倩低着头在大街上走着,一步一步,数着自己的步子,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离家出走了。
第一次,是那个下着大雨的白天,她知道自己并非宁家的女儿,自己的身世,不过就是一场阴谋,所以,她跑了,去找七夜,去找她生命中唯一的守护神。
这一次,是一个晴朗的黑夜,天上繁星点点,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从阿鼻地狱所带来的冤孽,也是一种原罪,所以,她又跑了,不去找任何人,即使是神,也无法挽救她已经坠入深渊的宿命。
她走得很稳,也很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逛街,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吧,没有了目标和希望,走得再快也没有意义,道路两边的商店就象人生之路上的无数个风景之一,她现在,走马观花而已。
我要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
我走到哪里,才能不带来灾难,才能平息一切呢?
地府吗?
也许,是该回到地府去了。
不用借采臣的手,他会内疚,而且,她也不能再欠他的了。
也不用借其他人的手,自己解决,才是最省事的。
不过,能让幽无月的计谋落空,想想她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也许,我还能再笑几声。
一辆卡车呼啸而过,留下的只有一抹黑色的轮廓。
宁思倩惊醒似的站住,她茫然看了看身边的建筑,好明亮的灯光,一个陌生人打开玻璃门走了出来,一股刺鼻的药味冲入鼻中。
原来,这是一家私人的药店。
想了想,维持着随处走走的表情,宁思倩推门走了进去,“我要两瓶安眠药。”
“小姐,您必须出示相关证明。”营业员公式化地回答。
宁思倩笑了笑,拿出一张信用卡,“我买下你整个药店。”
“什么?”营业员吃了一惊。
于是,两瓶安眠药递到了宁思倩的手中。
宁思倩的表情没有变化,她在想,去哪里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句号会比较合适。
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