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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人帮他家把车上的货卸下来，然后拾了一箱子货，加上一箱子东坡肉，还有米、鸡蛋，算好帐，运来家了。瓶装水他们忘了进了，只好等下次。
回来发现水龙头又好了，昨日发现冻住了。就放水洗澡。昨天那个和水冻在一起的毛巾今天又和水泥台子冻到了一起，用刀都切不动，只好用一个旧的。那浴缸里的水冰冷刺骨，他都是猛一下把自己浸进去，有一次心里还不由自主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就好象宝玉说的，挨打时喊妹妹就能忘了疼似的。
这样有几次也就适应了，不然简直和杀了自己差不多：从穿着很厚的棉衣，到光溜溜的泡到冷水里，那真是两重天地。
不过他好象也习惯了这样，并且每次洗完了心情也格外的好。
洗完澡，他到街上去买菜，顺便走纪芹芳的商店那儿看有没有皮带。
他身上的这个皮带已经破烂不堪，那次去盼家就准备买也没买，这次是没法用了，打滑，不再有束腰的功能，非换不可了。还好，都有，他买菜回来，走他那儿－－是她丈夫－－一个大概姓张的大个子在卖。给他拿了一条皮带，一双棉鞋，皮带十块，棉鞋十一。昨日拥护还说他，不常出门买东西，总以为东西多贵似的。一个带电笔的起子，他说才两毛钱，马人怎么也不相信。
以上那个皮带就是因为牙子没了才打滑的，可是这个新皮带全是牙子，而且不长不短正合适，看着也很漂亮。这双棉鞋呢，是黑色的，口和里面都是毛，拿起来轻若无物。底子很厚，穿着很舒服，可是只要11块钱，他穿着这双鞋到操场上小跑了好一会儿，台长就在他身前身后窜来窜去。
由于钱全上交了－－进货，或存李之强那儿，就没买皮带的零钱了。菜也只买了两样：绿豆芽和鸭血，就给他说明天再给他，他也没说什么。
这样以来，今天再洗洗衣服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
他有个想法，就是年前把明年的生活费：吃饭上网的、电费等，全挣上来，这样即使明年一分不挣也不用担心生计了。而有这一年的缓冲，总可再找点别的适合自己的事做，这是他应对明年学生走失一半的办法。目前来看，电费、网费不成问题，吃饭的钱未必能够，因为年前时间不多了。
拥护喜欢和他说起一个同学，叫王永，小名叫杰子的，在镇里上班，曾经是计生工作的，现在有个自己的小车，很是耀武扬威，可是他的儿子不知怎的死了。马人记得那个孩子和他的孩子差不多大，有点傻，喜欢来找他的孩子来玩。因为杰子不大理这些同学，所以，拥护对他很是非议。
马人心里也不太在意这个人，也不觉得他比自己强。
昨夜，他梦见和一个女孩坐在一起，好象是看戏。那女孩很主动的把头靠过来，可是到最后又不见她了。
今天上街，还见到了王启仓、王美容、韩影，有的说话了有的没说话。
昨晚出去买灯泡时，听到音乐响，几个人在路上跳舞。这么冷的天，可真有闲情逸致。
心里有个人想，就是幸福。
44
这个周末总算干干净净地度过了。托她的福，没有犯错误。但这一天也很寂寥，空气中甚至还有点压抑和沉闷，让他似乎感到几分不妙。到了晚上，看了几集电视连续剧的红楼梦，觉得拍得很好，场面宏大，制作精严，忠实于原著。这个当初他也曾看过，但是没什么想法，这次看了想法很多。主要是因为又看了一遍书，而且年龄大了，阅历也多了。
这本书，就是看一辈子，研究一辈子也不为过的。
今后就是因为这他也有事做了。
凡是红楼浇灌过的人都异乎寻常，远的比如鲁迅、张爱玲、毛泽东，近的比如三毛、贾平凹、老丁、西岭雪、刘心武、周汝昌、启功，还有她，都是沉甸甸响当当的人物。
人生难得的是把一件事做好。这天看的是第五十回：芦雪庵争联即景诗，暖香坞雅制春灯迷。主要讲了宝琴湘云作诗的事，很有诗情画意，隐藏的却是给宝玉提亲的事。
这就是艺术，要是叫他写，该说了，贾母看宝琴这孩子不错，旁敲侧击地打听，心里已经想到宝玉的婚姻大事了。这样就没意思了，不含蓄，也就不耐人寻味。
但是，诗他看不太懂，看了也全没印象，引不起共鸣，而且，最后的几个灯迷他也猜不出是什么。只好暂且放过，等下一遍再继续研究。
今天在看她的照片时，除了惊叹美仑美奂之外，他觉得她气质很高雅，有的象仙女，和后面的山、水是那么和谐，不管什么人，和她站一起就成了她的陪衬。不管什么地方，她在的就象是那么安静。其中有一副，他一看就觉得很象林黛玉。就是这副，看她笑得多美啊，温暖、亲切、善良，就象一块美玉。
在他平凡寂寞的生活里因为有她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充实和力量！当初他也怕人家说闲话，可他现在不怕了。因为他是坦荡的，除了他和她之外的任何人也不会看到他写的一切了。
他只是希望他也能象她带给他的一样使她安心和快乐，永远这么美丽，永远在精神上照耀他的灵魂。他只想发自肺腑的对她说声谢谢：谢谢你，我最好的朋友，我心灵上的知音和知己。
45
昨晚她和他聊天了，他觉得心情很复杂－－每次说再见以后都是这样。而且这个晚上烦躁得怎么也睡不着。最后是在呻吟和抽搐中安眠了。梦见台长要死了，他吓得不行。一个人——好象是他表哥，对他说：“它是气的。”马人就把它抱在怀里，渐渐也就好了。
早晨在厕所，先是碰到毛蛋老婆，他没看她的时候，她主动和他打了招呼。然后见到了毛蛋、李之强。他们说到了校长和他的两个马屁精都喜欢吃喝的事。李之强还说：“有的人见了周强（校长）比见了他达（爹）还亲。”
上午第二节课下课，本来是买东西的很多的时候，可是有个人在广播里不让学生买东西。这一说的对他的生意影响很大。
中午发现盐和牙膏都没有了，就去纪芹芳那儿买，连还她的帐。她家没有盐，她说隔壁王美容家有，马人就去王美容家买了盐和牙膏。
吃过饭，有两个小孩来买东西。他问上午广播的事，孩子说没看到这个说话的人，他是在播音室里说的，说是哪个叫宏伟的学生的爸爸。
和以前无数次一样，马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人：毕道中、于学尧、马夺财、王浩、赵永、曹金桥等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人面兽心。
不过这件事，暴露了他们，对他，只是让他不快，对他没有根本的影响。
昨晚她说的一些话，她很不明白，也猜不透。她说要让他恢复理智，可他有时，情愿似傻如狂。
只是在心里，她依然是他最大的依托和后盾。虽然在她看来这是虚幻的，可他觉得能撼动他的灵魂也就是真实的。
不管她怎么想吧，她总是知道了不少他的心了，这就是他最大的安慰。
唉，人生有得就有失，何必太计较呢，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该来的总会来的。
人心总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她就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是他抵挡这个社会的虚假和邪恶的最有力的保障，就是他的盾牌，阻挡痛苦的盾牌，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每当想到这里，也是他一想起她就伤感的理由。
46
平时星期一一天可以卖一百二十元，今天只卖了八十元。他今天很乏，中午也是歪在床上休息，没有由着孩子们来看电影，问了几个小孩，有说是赵永的，马人立刻想到了王浩，他是他和小学恩怨的发端。昨天下午，他儿子的表兄来帮他买一块钱的东西，他儿子是唯一拖欠两元很久不还的，还说要带“牛”的东西，难道还有牛肉不成？赵永是和他有亲戚的，可是表面上他叫他“莆种”。可是另外一个女生很肯定地说，是一个姓韩的老教师说的，他是专管卫生的。
曾经有一刻，他甚至怀疑到了晏子的头上，因为晏子开车带过赵永，可想而知，还有他不怀疑的人吗。可这终究成了一个无头案。成了对他灵魂的又一次淬砺。他终于很庆幸自己�